他的言下之意是这里的温度高得已经可以和万年玄冰抗衡?!
我哭丧着脸,问道:“那怎么办!”
我跟着他钻进马车,他把包袱放在几案上,施了法术,“吃饱了再想。”说罢,扔了一个苹果给我,“快吃,不然苹果会烂掉。”他寻了几样食物又把包裹缩小,“不知道要呆多长时间,东西要省着点儿。”
“你是说我们出不去了?噢!”我揉着第三次被撞的脑袋,顾不得痛,急声问,“这是哪儿,我们不是在树林吗,元休呢?”
他边吃东西边说:“笨妖精,别把车撞坏了,我可不想呆在不知何时就塌了的茅草屋里。”瞥了我一眼,“浪费东西。”
我感觉手里的苹果变软,低头看,苹果已经开始腐烂,“这……”
他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地说,“不吃的话,你会饿死。麻烦你死前把尾巴还给我。”明明貌若仙人,性子还是一样差!我赌气的抓起包子往嘴里塞,他笑了笑,笑容宛如流云,清雅和煦。他被我看的有点晕,肃容道:“你看够了没有。”
我窘迫不已,垂首啃包子,嗫嚅道:“看看都不行。”想起元休,忙问道,“元休呢,他人在哪里?这里太热他一个凡人会死的!”
清泠的女声在车外响起,“你们死,他都不会死。”
我掀开窗帷一角,热浪迎面而来,耀眼的阳光晃得我眼花,眯起眼睛,一个着黑斗篷的女妖立在屋顶,篷帽遮住脸,看不清面容,妖气很淡……妖气!对,这里充满了妖气,应是妖精聚集的地方,夹杂其中的怨气又是怎么回事?
思忖之际,秦轩已然下车,气势凌人的站在日曜下,与女妖对峙。
他目中平和,看不出喜怒,和方才判若两人。这,才是真正的他,对吗。高不可攀的他,永远不是我能触及的人物。我心里感到莫名的失落。
俄顷,女妖道:“妖界的传奇,居然也会误入日曜之地,看来有人跟我陪葬了,哈哈。”言语带着讽刺的意味。
秦轩垂首,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投射出一道浅浅的阴影,眼中的柔光干净到没有一丝阴霾,浑身散发出温和优雅的光泽,我的心好似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撞了一下。他静默片刻,幽幽地道:“日曜之地,六界罅隙,妖启孤城,溶之为终。”
我猛然抬头,惊愕地环顾周着:是了,这里便是妖精冢!
楚国末年,兵力衰弱,无力抵抗秦军军,为保住都城大将军不惜牺牲城中百姓,以巫术对抗,让他们变成不死战士,抗击外敌。然,楚国命数已定,天命不可违,城中百姓没有如大将军之愿,变为死士,却当真阴魂不散,以至于城中夜夜鬼啼,成为名副其实的鬼城。
三百年后,有位名叫静远的得道高僧来到此地,用七七四十九天超度亡灵,感化他们。届时,妖乱天下,静远和尚干脆以此城为基,用余生缔造了介于人、鬼两道之间的妖精冢,誓言铲除凡世一切妖精,并以肉身化为日曜,溶化入城之妖。
据说,只要有妖精靠近,日耀城才会在世间出现五日,五日是一个期限,亦是一个机会,错过了便坠入‘无间’之地,除非日耀城再度以实体出现凡间,才有可能逃走。
“元休,元休岂不有危险!”日曜只对妖精有用,元休虽不会受其苦,可这里全是妖精,他一个凡人,只怕送羊入虎口。
他冷声道:“只要前辈对你的元休没有兴趣,他便死不了。”
我徒生悲凉,原来女妖是日耀城除我们以外的唯一妖精啊。
“前辈,可见过元休?”这里妖气淹没了凡人的气息,无法靠气味判定他在何处。
“没有。”
“前辈,你可不可以不要害元休,他对我很重要,他救过我,是我的恩人。”
“恩人?呵呵。”她嘲弄地笑。
我没注意她笑容里的深意,以为她只是对我不屑,未想事情竟……
“以前辈现在的妖气而言,应该误入此地有千余年了吧。神形不灭,前辈道行高深,晚辈佩服!”
“不愧是雪狼圣君。既然你尊称我为前辈,我不妨告诉你,以你们现在的实力是绝对出不去的。”她顿了顿,说,“千年来,死在此地的妖精不计其数,不知从何时起,妖精们临死之前便会以冰冷的血为咒,抗衡日曜。渐渐地,血咒强大到可以吞噬日曜,所以一个‘黑夜’相当于三天,而你们从昏迷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天。若不能在日曜再度出现赶到神庙,打败静远和尚,同时拿到凤凰石,就再等百年吧,哈哈。”
日曜越来越弱,她的身影没入雾霭中,癫狂的笑声让人生畏,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风云变色,夜幕突袭!
干冷的风吹进我骨头里,我听见冰凌生成的清脆声,双手巨痛,十指僵硬得无法动弹。
秦轩急声道:“快!脱下长袍!”
风夹杂着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分不清具体方位,我带着哭腔叫道:“我手冻住了,你在哪儿,为何我看不见你!”
“别怕!在原地不要动!”
我看不见自己的情况,但干裂的痛楚和不断发出的喀喀喀声提醒我,小腿和手臂全被冻住,风如皮鞭抽到脸上,“你再不来我就要变冰柱了!”
他怒吼道:“闭嘴!你说话我容易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