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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花火(3)

隔着如丝纱般的云雾,月光朦胧。藏蓝色的天幕向天际渐变成深度的灰。

残缺的木质吊桥摇摇晃晃地悬挂在云雾悬崖之上。翻腾的水汽汹涌,厚重的乳白色云雾之下传来瀑布落下时沉重而激越的声音。

漫天飞舞的黑白花瓣越过翻飞的水雾,飞向隔开前哨站和奇异林的围墙。空气中飘起了一股奇异而清冽的花香,逐渐浓郁,仿佛黑夜里看不见的地方开出了一朵朵烬萱花。

花瓣汇聚成了人形。

一个人影立在前哨站那扇冰冷的玄铁栅门前,如同一只悄无声息的幽灵。

站岗的守护骑士起初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直到偶然间的一瞥,瞥见那幽深的冰蓝色瞳仁,惊得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什么人?”

可是定睛望去,栅栏那头只有清冷的月光。一阵风吹过,吹散了空气里一丝难以察觉的幽微花香。

错觉吗?

不管是不是,这守护骑士都松了口气,站回了原位。只是他没有注意到,那不知何时隐没在他身后的几片黑白相间的烬萱花瓣。

一盏盏温暖的光芒像星星一样点亮了黑暗,月色温柔地笼罩着这座如童话般美丽的皇家花园。场外马戏团的表演落幕,外圈的民众自发地聚在一起为精彩的表演鼓掌欢呼。一辆辆拉着新鲜水果的马车整齐划一地排在远处修剪别致的花丛边,来来往往的华衣贵客偶尔驻足观望夜间的皇宫美景。

舞会外围部署着一排站得笔直的皇家骑士,入口处则两边各守四个骑士。皇家花园里一簇簇疏密有致的玫瑰,鸢尾与紫罗兰交映着喷泉的银色光芒。精致的糕点由侍女端给了谈笑风生的绅士与小姐们。偶尔有身着便衣的守护骑士碰面,随即热烈地攀谈起来。

眉目如画的年轻公主一身天蓝色的丝绸长裙曳地,在皇家花园中央喷泉旁微笑地迎接各位来宾。她的身旁立着首席执政官克洛依,后跟着几个拖着酒托的侍女,不远处守着两个皇家骑士。璃璐看着进来的人少了,想着也差不多是时候开始了,便扬起手,音乐变成了优美的舞曲,客人们谈笑着步入了舞池。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当看到伊雪和地封心时,她的目光一亮,吩咐了克洛依一些事情。执政官颔首,便离开了。恰巧这时,伊雪也看到了璃璐,便示意了一下地封心,二人走了过去,对璃璐行了一个骑士的常礼:

“公主殿下。”

“免礼。”璃璐的笑容比天上的星星还漂亮,“你们终于来了。”

“路上出了点小问题,耽搁了一下。”地封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殿下,我们没来晚吧。”

“来得正好,舞会才刚开始。”璃璐的目光在人群里搜寻了一下,“除了你们俩,就没有别人了吗?”

“穿越和逆玲有其他事,暂时来不了了。”地封心解释。

璃璐点了点头,又试探着问道:“那,艾迪呢?”

“艾迪他……”地封心望了一眼伊雪,伊雪却看着地面。他转了转眼珠子,“大概,可能,也许,八成……不来了吧。

“谁说我不来了?”他们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璃璐的眼睛瞬间闪过一丝光亮。

伊雪和地封心同时回过头,只见艾迪正朝他们走来,他没有穿盔甲,一身藏蓝色的骑士服低调不失庄重。伊雪许久没有见艾迪脸上有这样温和的微笑了,他的面容依然英俊而年轻,只是新生的黑色头发边缘仍然是雪峰线般褪不去的白色。他的眼神里有一种难言的沧桑,看不出到底经历了多少岁月。

两人往旁边站了站,向骑士团长行了个简单的骑士礼。艾迪走到公主面前,单手扶膝,单膝跪了下来:

“参见公主殿下。”

那是属于骑士的大礼节。

“艾迪团长请起。”璃璐优雅地伸手致意,“下次见到我,不用行这么大礼的。”

“那怎么可以。”艾迪淡淡地微笑道,“更何况,再过几个月就要改口叫陛下了。”

“就算是加冕,你我认识了这么多年,也不用这么恭敬。不然的话,反而倒显出距离来了。”璃璐的笑容直至眼底。

“什么,陛下?”地封心一脸懵逼地望向璃璐,璃璐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是啊,殿下也该登基了。”伊雪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地封心的肩,“你这个随行的皇家骑士当得真不合格,这么大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竟然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唉,你们知道吗?”地封心转头问那两个皇家骑士,他们也摇了摇头。

“你看嘛,说明我们的帕尔尼亚团长压根儿没打算告诉我们,想给我们个‘惊喜’呢。”地封心故意加重了“惊喜”这个词的语调,听着甚是讽刺。

“因为这件事主要还是公主与大臣们同我们守护骑士商量的,你不知道也正常。”艾迪平静地说。

“讲道理这些应该是我们的活儿啊。”地封心吹了吹刘海,一副委屈的样子,“殿下你偏心,对守护骑士这么关照,都忘了我们皇家骑士了。”

“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呀。”璃璐看着他顽劣的样子,笑着用揶揄的语调回了他一句,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便转向艾迪说,“璃辰哥哥怎么没有来?”

“他在处理些事,晚些再过来。”

璃璐低垂下眼不再说话。艾迪见她似乎不大开心,问道:“殿下想见他?”

“不,我随便问问。”璃璐看到几个正在朝这边走来的客人,便说,“你们去玩吧,有几位贵客我需要见一见。”

艾迪也望了一眼那些客人,点了点头,便对地封心使了个眼色。地封心会意,漫不经心地走到那两个随行的皇家骑士边拍了拍两个人的肩:“兄弟,换班了。”

两个骑士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地封心翻了个白眼,赶紧把他们推走:“去去去,跟他们喝酒去,这里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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