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宇玄望向泛乌的天空,眉头微皱,他在等父亲的出现。
先前他以切磋为由想制造一个与父亲共处的谈话环境,而苏修也没有拒绝,说是让他先练着,稍后就来。
这个时间并没有很长,苏修很快便换上了一件稍厚的衣服出现在苏宇玄的眼前,手里还拿着一件陈旧褪色的大衣。
“爹!”苏宇玄叫了一声,但刚想开口便被打断。
苏修手一抖大衣,在空中发出一声劲响,绕至苏宇玄的侧身,为他披上,然后又来到正面,将他的领子拽了拽。
苏修退后两步,望向儿子,啧啧道:“不错不错。”
苏宇玄有些不解,穿上大衣是要出去做什么?
只见父亲笑了笑,并未解释,便提起他的一只手臂,一跃便飞至半空,在苏宇玄既新奇又疑惑的目光中落下了地。
苏宇玄站在平稳的地面上,脑海还在回想方才的情景。
刚才劲风拂面,耳边呼呼作响,父亲好像是在飞?
等回过神来,他记起此地离家百米,短短一瞬就到了?
父亲转身迈了两步,便道:“你中午就是这般回家的。”
听到这,苏宇玄楞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面露惊色:“爹,您……”
苏修缓缓回过头,道:“这里怪冷的,有什么就快说吧。”
“您都知道了?”苏宇玄望向父亲,轻声问道。
听罢,苏修笑了几声,夜色下看不清神情,他道:“我当年也是这般缠你爷爷的。说吧,想知道什么?”
见自己的借口被轻易拆穿,苏宇玄不禁摸了摸鼻子,然后正色道:“俏雪妹妹的事。”
苏修哼了一声,道:“你可以知道,但你得保证……”
“我不会告诉娘的。”苏宇玄立马机智地应道。
父亲这才点了点头,叹气道:“我怕影响你修炼,所以才想方设法地瞒你。而你娘也不懂武学,她忙前忙后也很辛苦,让她知道也只是干着急。”
“没想到我瞒了这么久,居然还是被你发现了。”
“妹妹身上的紊乱异常强烈,绝不会自行化解,我用尽全力也做不到,想来想去,也只有爹你可能能做到。”
“哼,你小子倒是聪明!”苏修笑了,不得不佩服儿子。
“她的情况,我也解释不了,也不知缘由,只能通过注入我身上的元气进行压制,但最多也只能维持一个月。”
“也就是说,这样的事还会发生?”苏宇玄有些惊慌。
“连爹您也解决不了吗……”见父亲点头,苏宇玄一时语塞。本以为只是突发事件,却没想到还会持续。
“她的情况要从一年前说起。在她刚满六岁的第二天,便突发此状,好在那时不在家中,你娘也不知道。我本以为不会再有,可谁知一个月后我带她习武的时候,又再次发生。”
“自那以后,我便一直在找解决办法,但终无果。”
“妹妹她,一直忍着痛苦,不说?”苏宇玄坐倒在地上,他微微摇头,这不是他想要知道的实情。
原来,妹妹的痛苦,已经持续一年了,而他却一直被蒙在鼓里。她天真的笑容背后,居然承受了这么多。
他这才明白,妹妹说的“一会儿就好了”究竟是什么意思,因为她已经习惯不把痛苦展现给他人,就如同自己。
“起来!她都比你有勇气接受。”苏修看了眼陷入悲伤的儿子,上前一把将其拎起,并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两下。
说出这残酷的事实后,苏修又宽慰道:“她体内的紊乱只要阻止及时的话,便也不会对身体有什么损害。”
苏宇玄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望向父亲,道:“爹,我先前遇到了两个穿黑袍的人……”
既然他们与俏雪的病状有联系,那便无法再向父亲隐瞒,说不定父亲能从细枝末节中窥探出什么解决的方法。
遗憾的是,尽管他一五一十地尽量复述,但还是没有什么有用的发现。自然苏修便开始怀疑他们让儿子这么快提升修为的原因。
“灵族……”苏修显然注意到这个刺耳的字眼。
“好了,该回去了,有爹在,小雪你放心。”或许是出于安慰,在回家之前,父亲对儿子说了这么句话。
脱下鞋和衣服,苏宇玄躺在自己的床上,呆呆地望着屋顶的墙梁。
这是他第一次生出不想修炼的想法,而只想这样普普通通地躺着,脑中则在回忆先前与父亲谈话的细节。
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好多问题没去问。但显然,那些也不重要了。他只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健健康康的。
老师也与以往不同,这么许久竟也未说出半句话。
他没有催促苏宇玄起身冥想,反而是像是默许一般,任由他白白浪费大好的修炼时间。
不知不觉间,他便进入了梦乡,也是长久以来第一次放空心思就这样睡着了,而且睡得甘甜,从未有过。
因为他做了个梦,梦到妹妹成长为一位出色的少女。
……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从梦中狠狠拍醒。睁开眼,他便看见俏雪的两只小手正托着自己小脑袋,闪动了几下眸子。
原来已经清晨了,他还是第一次醒的这么迟。
他的脸上还有些火辣辣,小妮子居然下手这么狠。
“别等我了,你先去吃早饭吧。”苏宇玄笑着对妹妹道。
俏雪疑惑地眨着大眼睛,她都做好准备逃离现场了,但哥哥却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捉弄自己。
不知怎的,俏雪觉得似乎被冷漠了。这种感觉,很奇怪。
“怎么了?”见俏雪还未离开,苏宇玄不禁问道。她平常都是很听话的呀,怎么现在倒像与自己做对似的。
只见俏雪轻哼一声,便朝着自己吐了吐粉舌,做完并不可怕的鬼脸后,便像是有些生气地跑了出去。
“我哪里惹到这小妮子了?”苏宇玄很是不解地摆了摆手。
父亲很早便出门了,连早饭也没吃,说是今天的活比较多。
而俏雪今天确实有点怪怪的,只是窝在桌角,一言不发,一点一点地将白粥送进嘴里,像是只病弱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