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顾余弦看着慢慢暗下去的手机，只觉得天也在慢慢灰暗。
她徒然垂下手，望着四周一片废墟，突然心里塌了一块什么。
“苏祁，你不是，无所不能的吗……怎么会，怎么会……”顾余弦哽咽，泣不成声。
她突然想起她外婆去世的那一年，也是这样的冷，潮湿的，冰冷的，像是要吞噬掉所有的生机。
那时候，她问爷爷，问他外婆怎么会变成那样。她想要拉住外婆的手，却被爷爷一把抱在怀里。素来冷静的爷爷脸色苍白憔悴。她白着一张脸，突然不哭了。
爷爷对她说，“念念，外婆啊，她，她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我们念念最乖了，不会去打扰外婆的，是不是？”
小小的人儿啊，点点头，脸上是未干的泪痕。稚气的声音有些哑，她说，“好。”
泪水止住了，她却仿佛落入大海中，呼吸困难。
她什么都懂，其实。
现在，那种感觉又翻涌上来，甚至更甚。顾余弦慢慢蹲下身，脑子已经空了，只是剩下一个人的影子，挥之不去……
“苏祁，我还没有跟你说，没有跟你说……”
“顾余弦。”熟悉的声音，顾余弦听着，猛然抬起头，看着苏祁发丝凌乱，白色的衬衫上染了几块污渍，额上有汗水沁出，是从来没有过的狼狈模样，但还是活生生的。她站了起来，迈了两步，几秒后脚步踟蹰，又退了回来，眼里的泪水又一次爆发，她捂着眼，不敢拿这双眼睛看他。
“苏祁，你去哪儿了？”顾余弦眼泪流了一脸，红肿着眼，“我找了你好久，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苏祁深深看着她，神色莫辩，却上前轻轻把她拥入怀中。
很温暖的怀抱。少年时连想想都是奢望的怀抱。她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这样的怀抱，等待经年，却在这样一个情况下得偿所愿。
总有那么一个人，让你能失了所有的分寸。
顾余弦从来没有这样体会过这一句话，她整个人仍然止不住的颤抖，她甚至害怕这是她的幻觉。
如果不是他，那该怎么办？
可如果是他，又该怎么办？
“顾余弦，还是，我该叫你顾念？”
苏祁的声音很慢，少年清澈的嗓音经过岁月的打磨，变得成熟低沉。
他们离得如此之近，近的顾余弦甚至能听到苏祁略微加快的心跳。可是又离得如此之远，远的隔了一整个青春。她的眼泪浸湿了他面前的衣裳，白色的衬衫留下了斑驳的痕迹。顾余弦松了苏祁的衣角，害怕与慌乱慢慢褪去。她退了一步，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苏祁，只有沉默。
苏祁却拥她拥的更紧。他的声音在杂乱的声音中变得很轻很轻，“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就是一个人。我只是想不通，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总是这样的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自己。”
“你只会做那些让我们越来越远的事。为什么不肯承认，为什么当年没来机场，为什么会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杳无音讯……”
顾余弦低着头，心里翻江倒海，眼泪几乎又要涌出来。
然后，她就听见了那个她少年时就喜欢得要命的人说，“为什么这么多年……我还是……不能放下你？”
顾余弦睁大了眼睛，手微微发抖，连带着声音。
苏祁终于松开了她，退开两步，看这个女孩儿，这个让他在异国他乡午夜梦醒时，莫名就牵挂的人。他自认不是一个痴情的人，却对她失了分寸。
有时候走在街上，会觉得每个人都有她的影子，每一个都像她，却每一个人都不是她。那时候，他才懂得，什么叫，相思入骨。
“顾余弦，我喜欢你。不管你是顾念还是顾余弦，我喜欢的，一直都只是你。”
苏祁的声音很慢，却很坚定。
“你……你说什么？”顾余弦整个人都是颤抖的。她甚至不敢直视他。震惊、失而复得的欣喜一起涌上来，让她失了所有言语。
他却轻轻捧起她的脸，修长白皙的手指温柔拭去她的眼泪。眼里似有星光闪耀。
“我说，阿弦，我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你偷偷跟着我的时候，或许是你明明害怕的要死却还是要抓紧我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喜欢的人，会是这个样子。”
“在这个世上，能让我方寸大乱的，只有你。”
“我再也等不了了。你看看我们身边这些人。你看看他们，顾余弦，劫后余生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幸运。这世界上有太多的未知。如果有一天，我没能躲过这未知，那我该有多遗憾，这么多年，都没能听到你的一句告白。”
“时间如此脆弱，一触即破，然而我还想，跟你一起去看这世间的小永远，你懂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