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的妈妈离开之后,费瑾站在原地,气到浑身发麻,她再也无心上班,请了假便匆匆往家里赶,边走边给妈妈打了电话。妈妈在电话里得知事情始末,怒不可遏,直呼“欺人太甚”,“狒狒当然要和妈妈在一起,他们家没道理把孩子带走。小瑾,你别怕,他们家从没把你当儿媳妇来待过,一见面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女儿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孩子她凭什么说抱走就抱走!大不了打官司,咱不怕她!”
费瑾眼泪汪汪的捧着电话,妈妈的话给了她诺大的安慰。“妈,你还是带着狒狒回来吧,看不到她我心里总是不安。”
“好,你别急,妈明天就带着她回来。别怕啊,有爸妈在,谁也别想欺负了你去!”挂掉电话之后,费瑾打了辆车回到家,心神不宁的坐在沙发上,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把她给吓得差一点跳起来,是周喆。
费瑾看着手机上闪烁的名字,满嘴发苦,她与他之间刚刚看到一点曙光,却又被乌云遮没了,他们是注定了不会有将来的吗?
她定了定神,接起了电话。
周喆的声音里带着焦虑:“费瑾,你现在在哪里?”
“我已经回家了。”
“你还好吗?”
“我没事,就是心里很乱。”
“我来看你。”
“不,你别来。我想睡一觉。明天,明天我给你电话。”
周喆沉默了一会儿,“那你先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好。再见。”
挂掉电话后,费瑾又坐在沙发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事情还不够严重吗?她的狒狒是绝对不可以离开她的,即使要她失去一切,她也不能让狒狒离开她!
身心俱疲的她渐渐的歪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将近黄昏,归巢的倦鸟在树梢间跳跃鸣叫,坦克在安静的房间里走来走去,爪子扣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看她醒来,坦克走过来把下巴搁在她的腿上,眼巴巴的瞅着她,费瑾摸摸它的大脑袋,“饿了吧?走,给你弄饭去。”
她去餐厅给坦克的碗里放了两把狗粮,去阳台把衣服收了,顺便给植物们浇了浇水,太阳已经下去了,晚霞布满了天边,姹紫嫣红,绚丽无边,她不禁看住了,收回眼神时不经意看到楼下停了一辆熟悉的车,门边上靠着个人正低头抽着烟,这人正是周喆。
她注视着他,忍不住满心酸楚,怔怔的落下泪来,多少年了,他又有多少次这样站在她的楼下,隐忍着,克制着,仿佛感应到了她的注视,周喆抬起头来,俩人视线交织,纠缠不休,彼此都看得痴了。
费瑾突然下定了决心般,进卧室拿了那个浅蓝色Tiffany的盒子便下了楼。
她站在周喆面前,细细的看着他的眉,他的眼,她慢慢伸手抚摸着他消瘦的脸颊,抚过他修长的鬓发,他看着她的眼神专注而深刻,又略带不安。她恋恋不舍的收回自己的手,低头把那个浅蓝色的小盒子放入了他的手心。
她看着地面艰难的开口:“对不起,周喆,我认真考虑了,我不能答应你。你值得更好的。挂坠我留下了,算是给我留个念想吧。”她的声音说到最后走了调,说完她立马掉头离开,在转身的那一刻,本就摇摇欲坠的泪水纷纷掉落,此刻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她需要找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好好的痛哭一场。
但是周喆抓住了她的胳膊,止住了她的脚步,“如果你是因为夏威他们家人的缘故而拒绝我,请恕我无法同意。人生太短,我不想因为这种无稽的理由就放弃你,无论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解决的,相信我,费瑾,我不想再逃避了,我痛恨以前的自己,我后悔了那么多年,我不想再后悔一次,也不希望你以后会后悔,我们一起来面对,一起来解决这个事情好吗?”
费瑾抬起泪眼看着周喆,“怎么解决?怎么解决!他们要带走狒狒,我不能让狒狒离开我!只要我不再结婚,他们就不会带走狒狒的,我自己养狒狒,他们就没有理由带走狒狒了!他们甚至怀疑狒狒的血缘,我不能让狒狒背上这样的污名,所以,对不起,周喆,对不起!就让我再对不起你一次吧,我们注定了不能在一起,放弃我吧。”费瑾哀求一般的看着周喆,悲伤的表情看得他的心都快要碎了,他不由得松了手,眼睁睁的看着她快步离去……
周喆失魂落魄的回到公寓,靠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满城灯火,说不尽的孤清凄凉。他一杯接一杯不停歇的干喝着威士忌,他的酒量并不太好,几杯下肚便已是满脸通红,倒酒的手也颤抖了起来。他松了松衬衫领口,房间里冷气打得很足,但他还是感觉浑身燥热,靠在茶几上,他闭眼仰头吐了一口气,心头抽搐着,眼眶发热,他又一口喝干了杯中金褐色的酒液,摸过酒瓶子想再倒一杯,酒瓶已经空了。
他颓然放下酒瓶,酒瓶子没站稳,“咕噜噜”滚了开去,他怒从中来,一甩手把水晶杯子扔向玻璃幕墙,钢化玻璃很坚固,纹丝不动,杯子的碎片四溅,划破了他的脸,他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痛楚,直到看到血液一滴一滴的溅落在白衬衫上,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这才意识到自己受伤了,他扯了张纸巾胡乱擦拭了一下伤口,便没有再去管,呆滞的看着窗外,满心的沮丧和挫败,觉得自己的一生都是个巨大的错误,每一次的选择都是那么的不由自主,这一次他努力了却还是无能为力。
带着满怀的伤感和浓浓酒意,他就这么靠着茶几歪着头沉沉睡去,这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
等刘奕在公司想找他签字却找不到,打电话也无人接听,无奈之下找上门来时,才发现他就这么躺在地毯上不省人事良久,面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冷气开得很低,而他却额头烫得像块炭,浑身微微打着颤,客厅的地毯上一地的玻璃碎片,衬衫上的斑斑血迹更是把刘奕吓得不轻,他扶起他叫他的名字,周喆努力的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嘴里含糊的说了句什么,又昏睡了过去,刘奕不敢耽搁,急忙和司机辉哥一起合力扛起他送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