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老旧的住宅里,老傅带着一副老花镜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妻子坐在一旁看着电视。
傅母忍不住唠叨两句,“你说这一天天忙的家都不回。”
老傅拿着报纸隔着老花镜看着妻子,“他生意上忙。你别老是唠叨了,他好不容易才回来安定下来。”
两人正说着话,门铃响起。
老傅看一眼妻子,“谁呀。”
傅母起身开门,看见傅东宇微笑站在门口,傅母眼里含泪,笑着说:“老傅,儿子回来了。”
傅东宇一手搂着傅母肩膀,一手提着带给父母的补品,笑着说,“爸,我回来了。”
老傅激动的起身摘下老花镜,看着儿子说:“回来了。”
傅东宇走去扶着他坐下,“爸,最近身体怎么样啊,头还晕吗?”
老傅拍拍儿子肩膀,摆摆手,语气里满是关切,“你妈刚才还在念叨你呢,今天突然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傅母笑着推了推儿子,满是笑意的责怪道:“是啊,你说你一天天忙的都是工作,也不说回来看看我跟你爸。”
“怪我。”傅东宇笑着说,“我这不工作忙吗。”
老傅看一眼客厅的时钟,对傅母说:“你去做饭去吧。”
傅母看着儿子,一脸心疼的说,“都多久没有吃我做的饭了,想不想啊。”
傅东宇忙不迭地说,“怎么不想,做梦都想。”
傅母听完喜滋滋地进了厨房。
客厅里只剩下父子俩,老傅说起了他的生意:年轻人到底是个人修养和耐力不够,你记着做事不能太贪心,丢了做人的本性。
傅东宇微笑着听父亲说教,没有吱声。
“别嫌我唠叨。”老傅说,“我说的都是经验。”
傅东宇摇头说:“爸,我知道。”
老傅很是欣慰,又问了句关于他的个人问题。
傅东宇看着父亲,声音喑哑着说,“我说了您别生气,目前一点想法没有。”
傅母到冰箱里拿东西听见父子俩的对话,就走了过来,一手搭在儿子肩膀上,语气漫不经心的说:“你们都是从小的玩伴,你看看人家大尧和清子都结婚了。”
傅东宇不愿提及这些事,打断母亲的话,“妈,我饿了,什么时候能吃上饭啊。”
老傅和妻子对视一眼,都没在说话,一家人默默的吃着饭。
这两天邵北柠总是在医院遇到满脸沧桑的邵青山和哭哭泣泣的王萍,对于邵昕生病这件事她无能为力,没有对他们装作视而不见也是想到爷爷奶奶。但是她脸上冷冰冰的表情还是让邵青山忍不住骂她白眼狼,邵北柠干脆装聋,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接连几天都没有睡好,一早邵北柠就接到了熊曼文的电话,电话里她哭的不成样子。
邵北柠敲门的时候,熊曼文盯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她,用蓬头垢面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一进门邵北柠就被呛到了,屋里浓浓的烟味。
熊曼文把自己缩在床上,身上搭着一条薄被,一根一根的抽着烟,邵北柠一瞬怔愣之后,反手关上门,慢慢的走去她床边坐下。
她伸手将熊曼文嘴里的烟拿了下来,摁在一旁的烟灰缸里,轻声道:“离了吧,别再犹豫了。”
熊曼文停止抽噎,垂着眼也不说话。
她似乎还是不愿意相信结婚也就几个月的时间,怎么事情就变了个样,邵北柠前些日子就看出她对于离婚诉讼的犹豫,却又实在无计可施。
“要不要喝水?”
话音刚落就听见熊曼文开口道:“我没想过跟他闹到这一步,我从来不知道他是这样狠心无情的男人,短短几个月就换了个人。”
“柠柠。”熊曼文轻蔑的笑了声,“你说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邵北柠帮她顺了顺头发,将水递给她说:“喝点吧。”
“也是。”熊曼文自嘲,“男人就是喜新厌旧贪得无厌,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
也许是真的累了又或许是身边有了人陪伴,熊曼文一会就睡着了,邵北柠看一眼一边狼藉的屋子,简单清理过后,坐在熊曼文床边玩起了手机,微信里有一条爷爷发过来的语音消息说,奶奶想她了,等到休息日了就回家。
邵北柠听完内容,很轻的笑了,给爷爷回了一条消息说,好。
这几天熊曼文是彻底想通了,状态也比之前好一些了,积极的联系律师很配合,或许这种绝望的心情总是需要一个缓冲期来调和。
那天下了班邵北柠打车回了老宅,奶奶调好了饺子馅,她擀饺子皮爷爷奶奶包陷,三人说说笑笑气氛很是温馨。
吃完饭躺倒床上正翻着杂志,熊曼文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那边很吵,听着都是酒杯碰撞的声响,邵北柠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问她在哪儿,熊曼文说话倒是平静地语气:“我没事。”
“你一个人?”
“嗯。”熊曼文像是打了个酒嗝,顿了一下,“他一会就过来了,说要跟我谈谈。”
“律师不是告诉过你私下不要单独约见他吗?”
那边一阵沉默。
邵北柠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地址发给我,我过去。”
“也行。”熊曼文说。
邵北柠收拾好准备出门被奶奶拦下,“这么晚了,跑去哪?”
“曼儿最近跟她老公办离婚呢。”邵北柠指了指自己脑门,“她老公这里有问题,我不放心过去看看她。”
她的样子太滑稽,奶奶好笑道:“注意安全,要不你叫上阿彧?”
邵北柠在她脸上亲一口,“不用。”出门拦了辆出租车,一直没看时间,赶到的时候已经十一点钟了。
邵北柠抬头看了眼路边那个金碧辉煌的酒吧,站了半响,还是推门走进去。
大厅里灯光筹措,最中央的台上一群乌泱泱的人,在一阵喧闹的摇滚音乐中舞动着,灯光昏暗,人影晃动,烟雾缭绕刺鼻的让人炫目,邵北柠忍着不适,环视一周也没看见熊曼文的影子,她试着拨开人群往里面找,走进了才听见一间包厢里传出来女人歇斯底里的谩骂声。
邵北柠听出是熊曼文的声音一个机灵推开人群就跑了过去,一把推开那扇门,熊曼文披头散发的瘫在地上,半张脸都掩在头发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邵北柠走过去把她扶起来,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将熊曼文扶到沙发上坐下,轻蔑的看着旁边那对冷漠的男女,哼笑一声,慢慢的走到男人跟前正视道:“你这种人也配做人。”
男人的瞳孔缩了缩,落在邵北柠脸上,没说话。
一旁的女人冲上前愤愤道:“你是谁?”
干净轻缓的声音毫不示弱:“知道我是谁,能让你找回自己的羞耻心吗?”
“怎么说话呢,你算什么东西。”
邵北柠扯唇一笑,扬手就是一巴掌。
女人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的偏过头去,“你.....”
“还真是蛇鼠一窝。”邵北柠不屑道,“祝你们好运。”
那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看就是个跋扈之人,自然不会甘心被羞辱,邵北柠扶着熊曼文刚走到大厅,那女人就追上来扯住了她的头发。
邵北柠回过头就看见女人近在咫尺的手掌,大脑一片空白。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有几秒钟,她紧绷的下颌得到了舒缓,有人钳住了女人的手。
“保安呢。”昏黄的光线下一道低沉的男声忽然道,“都死了吗。”
邵北柠当时就愣住了,睁开眼睛就看见一脸铁青的傅东宇紧紧的攥着那女人的手腕。下一秒他就把那女人甩到了一边。
包厢里忽明忽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不知道,原来他也在这。
保安嚷着不要在这里闹事,没等到他们走过来。傅东宇已经转身离开了。
熊曼文来不及说一句话,干呕着捂住胸口跑出去,邵北柠平静下来缓过神追了出去,熊曼文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此时意识已经开始不清醒了,坐上出租车就开始胡言乱语,邵北柠心不在焉地听着。
傅东宇来这个酒吧是约了章旭尧喝酒,去了趟洗手间没想到就碰到了她。
等他再回到他们包厢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大鹏。
大鹏跟章旭尧刚见到傅东宇时的表情一样,都是不敢置信,大鹏一拳打在傅东宇胸口,“你他妈的这些年发了大财了,怎么舍得回来。”
傅东宇还了他一拳,“这么多年一点长进没有啊,还他妈这么爱哭。”
大鹏摸了摸鼻尖,“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吱声。”
傅东宇淡淡的笑了一声,没有回他。
旁边的章旭尧乐了,“今天就当是给东宇接风了,我们不醉不归。”
三人推杯换盏,大鹏喝的最多,喝的差不多了话就多了起来。
“不是说不准备回平城的吗?”大鹏问,“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我爸身体不好。”傅东宇语气淡淡的说,磕了磕手里的烟头,接着说:“刚做了手术,老人年纪大了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想让我回来。”
“也对,生意在哪不是做。”章旭尧拍了拍他肩膀,“早该这样想了。”
“昨天陪我妈去一院挂水,你猜怎么着?”大鹏颇为激动的说。
傅东宇戏虐道,“有屁快放。”
“我见到.......那谁....邵北柠了。”
章旭尧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对他做了个闭嘴的口型。
“穿着白大褂.....”大鹏有些喝多了,也不管旁边两人的脸色怎样,张口就说:“当了一名医生呐。”
“大鹏,喝晕了吧你!”章旭尧瞪着眼制止他闭嘴,“睡会吧。”
傅东宇手里夹着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