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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这天早晨,叫花子韦老二再次来到了汛乡。这回,他不仅是光明正大地走进了汛乡的地盘,而且逢人就笑逐颜开地想要跟人摆起他在雒县打官司的龙门阵。今天他来到汛乡,自然首先要将自己的胜诉告诉孝廉公姜诗和孝廉公夫人庞三春了。因为,这场官司的胜诉不仅是孝廉公姜诗出谋划策,也是他跟孝廉公上下互动才打赢了。更是孝廉公姜诗和他夫人庞三春的胜利。听说,蔡郡守也没有办法,只得将已经死无对证的内弟汪来俊向皇上作了汇报,说汪来俊是害死庞县令的罪魁祸首,却把桂钦差保护了下来。蔡大人这回也“大义灭亲”了。因为,汪来俊已经死了,把罪责推到这个死人身上也无所谓了。至少,庞县令的仇人终于得到了恶报,死得大快人心。这种死法在雒县,在广汉郡,在大汉刘庄皇帝的天下,也是十分罕见的死法。叫花子告倒县衙县丞,真是他韦老二在孝廉公姜诗的策划下创造的天下奇迹,必将被后世文人大书特书,被史官记入大汉皇家史料中去,被地方志记入地方志史册之中。星星跟着月亮走,韦老二沾到了孝廉公姜诗的光,顺利地进入史册而名传千秋。因此,乞丐韦老二一路走到汛乡,原本,他是想先去把好消息告诉给孝廉公。哪知,一走到姜家院子,他就忽然想起应该先把这样好的消息告诉给孝廉公夫人庞三春。让她晓得自己的杀父仇人已经命归西天了,必定会十分高兴。她真该赏赐韦老二一顿上等酒肉饭来吃了。韦老二想到这里,便大步往姜家院子大门跨了进去。

姜家院子里面现在十分的寂静。韦老二一看,既没有孝廉公夫人庞三春的人影子,也没有那个看一眼就觉得十分妖艳的,自称是孝廉公姑姑的秋姑。整个院子里好像没得人似的。韦老二想,那位两眼一抹黑的孝廉公的母亲姜婆母,该不会走哪儿去吧!韦老二站在院子里,大声喊道:“这孝廉公的院子咋没得人喃?这院子里咋没得人?我是韦老二!”

韦老二站了许久,才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姜母那间睡房屋子里面传出来。韦老二心中想到,果然不出我韦老二的料想,孝廉公的母亲就在屋子里面哩!韦老二心中大喜过望。他走到阶沿上,看着姜母慢慢地从屋子里出来,看她那样子好像是刚从床上起来,身子虚弱得好像生了场大病。姜母在阶沿上那把竹椅子上坐定后,韦老二大声地问道:“老人家,孝廉公夫人喃?”

姜母又听说是找庞三春的,她反问:“你是哪个?找庞三春做啥子?”

“姜母,你听不出来我的声音了。我叫韦老二,就是前几回来过的那个要饭的乞讨人。”姜母想起来了,上回在这里说是要跟雒县衙县丞打官司的那个家伙。韦老二见姜母的脸上有些缓和的迹象,笑逐颜开地对姜母说:“我今天是来给孝廉公夫人报喜来的,她的杀父之仇已经报了。”

姜母“哦”了一声,又沉默了片刻,便对韦老二说道:“庞三春现在不在家里,你有啥子事,跟我说就是了。”

韦老二看到这里,觉得有点奇怪。他除了上两次见到过孝廉公夫人,这两回来,竟然没有见到孝廉公夫人的影子,这是为何呢?但疑惑归疑惑,姜母要自己把这震撼人心的消息告诉她,韦老二就有些不太情愿。他韦老二同孝廉公费尽心机,才把汪来俊告倒,为自己解除了后顾之忧,也为孝廉公夫人报了仇。他想亲自听见庞三春当面跟他道声谢谢。但是,韦老二此时已经把话说到嘴边上,难道说的话又要咽回去?好,我就跟姜母说个大概吧!看见孝廉公夫人,我再跟他细细地复述一遍也要得。韦老二便跟姜母摆起他同县府汪师爷打官司的经过。

原来,新县令接到孝廉公姜诗的竹简,连续几个晚上都不能入睡。他不能不佩服孝廉公姜诗说得十分正确。汪来俊本是庞县令属下县丞,该是县令的左右手。汪来俊竟然串通桂钦差,设置冤案,置庞县令于死地。我以后又如何来当这个县令嘞?况且,汪来俊的姐夫竟是广汉郡守老爷,是我的顶头上司,我将来做啥事也要小心翼翼才能免灾。这个地处郡府住地的县令,真是不好当呀!卧榻之侧岂能有恶贼酣睡。弄得不好,我同庞县令的下场有何区别呢?新县令日思夜想,终于想出了个绝妙的办法。正好,京都洛阳也有皇帝圣旨传到,新县令便再也无所顾忌了。新县令十分清楚,这汪来俊肯定否认强奸事实,有人冒名顶替陷害他汪县丞,我就叫人去找同汪来俊相像的人。岂知,这全雒县的地面上,能找出汪来俊同像貌的人绝对难,到时就好办了。那天开堂时,王县尉倒也找来了两个比较相像的人出来。但除了韦老二这乞丐否认,几十个乡亲,也纷纷来证明,那一日几个相貌人,在干啥子事?既没有作案的动机,并且住在东西南北各一方,也无作案的条件。新县令只好到后堂跟汪县丞商量。本县令为了消除县衙官员在民众中的极坏影响,汪县丞跟他们到乡间去走一趟,并派衙兵守卫。打着此人冒县府汪县丞作案的牌子下到乡下去,也解除了民众之愤慨。汪来俊也十分无奈,新县令要做他的鬼,此时也毫无办法。现在去找郡守也来不及了。况且,新县令只要派兵丁保护,走一走也无妨,还有表兄王县尉亲自保护怕个啥子嘛?只把他弄去消除了影响,也是县府老爷讲人情从轻发落之理由。汪来俊再也没有话说,便跟着兵丁一路朝受害者的乡间路走去。哪知,临走时,王县尉又被新县令叫回去,催办别的事情去了。跟随戴枷的汪来俊只是赖四等十几个衙丁。这些衙丁平时对汪来俊就十分不满意,现在一路跟着都是懒洋洋的。一到受害者的家乡,听说是因强奸害死人的冒名县丞,群情愤怒,一齐提起扁担,锄头和随便捡起的石头,就往押汪来俊的囚车上甩去,那十几个兵丁早已经各自逃命,哪里还管汪来俊的死活。一个赫赫有名的雒县的县丞,就此毙命了。赖四等十几个人回到衙门,一件更笑人的事情发生了。京都洛阳来函调查,准备报汪来俊为广汉郡雒县孝廉……

姜母听了,心中爽快。这家伙也是勾引秋姑的坏男人,坏我姜家的名声。这种人居然也能成为同我儿姜诗平起平坐的孝廉,呸哟!看来,她那天在院子门口听到的事真不是假的。天啦!秋姑坏我姜家的名声哟!

昨夜下了一场雨,今天的天气显得格外的凉爽。赵先生今天早早地安排孝廉学堂里的学生自习,那点的书是一篇孔夫子的《中庸》,并将其刻在竹简上,估计没半天时间是完不成的。然后,他对孝廉公说,我看你近来情绪不好,我陪同你出门去走一走,散散心。姜诗问道:“老师,要往哪儿走呢?”

赵先生说道:“随便走走,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姜诗想了想,感觉得这些天来心中真是有些郁闷,早该出门去走一走了。自从妻子被休走后,姜诗不仅要作爹来还要当妈,每晚还要回去尽儿子的孝道。他除了在孝廉学堂教书,就是回家这样两点一线,哪儿也没有去过。前几天,赖四到汛乡带信来告诉姜诗,京都洛阳对庞县令的案件催得急,大概最近就有结果了。姜诗决定过两天无论如何也要去雒县见一见新县令,催促他尽快将案子了结,使远在他乡的庞三春也能尽快看见为父母亲已经复仇雪恨的告示。

此刻,他还很感激赵老师这样理解他。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心情的确很忧郁。姜诗想到此,便欣然同意了赵先生的建议,跟随赵老师往孝廉学堂外面走了出去。

今天的太阳还没有出来,昨夜,确切地说是今天早晨刚刚下了场小雨。路上还没有打滑,走起路来也不扯鞋子,清风时时地吹着,也不知今天上午天空中能不能挂上一轮红彤彤的太阳。田坝里大片的稻谷已经黄了,收割的季节也已经来到了这蜀西平原上了。姜诗走在小路上,望着原野上这一大片稻谷,感到自己的胸襟忽然就开朗起来了。站在这里,望着这一片已经开始收割的稻谷,他陡然感心旷神怡;往日长期在孝廉学堂里,他是难得看到这些宽广的场面,也没有这种心境来欣赏这样的风景。他几乎站在那里不想走了。

赵先生说道:“你回到汛乡,还没有出来走一走吧?你看到哪里去?”

姜诗老实地承认说:“是。原来小时候爱到白依道观去玩,现在也已经几年没有去过了,也不知白依道观现在变得咋样了。”

赵先生趁机说道:“我们顺便就到白依道观去看看。”

“算了吧!”姜诗说:“还很远呢?”

赵先生就说:“那……我们就随便走走吧!”姜诗点头默许。他只抬头看着那大片快要收割的稻谷,脚步却只管跟着赵老师往前走。当来到林荫道上时,姜诗认真地辨别了下方向,说:“这不是往白依道观来了吗?”

赵先生说道:“是呀,你不是说已经好几年没有来过白依道观吗?我们就顺便进观殿里去喝一碗茶如何?”姜诗还未置可否,赵先生已经先往前走了,姜诗只得跟了上去。他今天是答应赵先生出来胡乱走一走散心的。现在,整个汛乡也只有这白依道观,倒是个清静之所。姜诗同赵先生一路来到了观门前,抬头看着白依道观的大门,只见里面有几个道姑在晃动。姜诗还没有反映过来,忽然就看见一位身穿黑色丝帛滚边深衣裳,戴黑色丝帛八卦帽,具有仙女之气韵的静依仙姑同自己的邻居邻姑嫂子一齐从白依道观大门口处走了出来。姜诗还没有反映过来,静依仙姑与邻姑嫂子已经一齐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两人同时向姜诗深深地鞠躬。静依仙姑用十分优雅的声调说道:“难得孝廉公光临小小白依道观,使我白依道观蓬荜生辉,请孝廉公到观殿用茶吧!”

姜诗慌忙还礼说:“静依仙姑过奖了。这白依道观是块净土,姜诗小时就经常到此顶礼膜拜。可谓孙膑顶礼膜拜鬼谷子与爷爷孙武子样。后来读了些书,方知你们祖师爷严君平乃是大汉一流文士,所著《老子指归》已经传之了后世,姜某也时而习之。今与我老师赵先生故地重游,觉得白依道观,更有别开生面之感,文学之气扑面而来,我们如沐春风,好像沾了一身的仙气。姜诗平时愧不敢善自闯入这清净之地啊!”

静依仙姑也口若悬河地说道:“先祖说:‘生而不有,为而不持,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不去。’孝廉公是皇帝御批的,而孝廉公居而不骄奢淫逸,并以为地方培养青年才俊为已任,实令静依佩服之至。今孝廉公光临蔽道观而不入,实在是白依道观失去了一次光照之机缘,还望孝廉公不要推辞。”

赵先生笑道:“孝廉公,尊敬不如从命,我们不妨进殿中坐坐吧!”

姜诗无奈,便点头同赵先生一起,小心翼翼地跟随静依仙姑进了白依道观殿。姜诗进得白依道观来,又问走在静依仙姑旁边的邻姑嫂子道:“邻姑嫂子也经常来此敬香么?”他心下想来,还不知这位邻姑嫂子也对道家先祖这样虔诚。

邻姑嫂子说:“我只晓得,心里烦躁时来白依道观坐坐,胸怀就会宽广了些。另外……”邻姑嫂子顿了片刻又接着说:“还有,被我的好友一片孝心感动了,我才经常来这白衣道观里走走。”

姜诗正要问原由,静依仙姑请孝廉公和赵先生来到一间会客茶室。姜诗和赵先生一看,只见这间清静的茶室里面还有一架古琴,壁上挂的是几幅字画,显得十分的典雅别致。姜诗坐到茶几旁的木椅子上,感叹地说道:“我没想到,静依仙姑这样多才多艺。”

静依仙姑十分谦逊地说道:“孝廉公想听我抚上一曲吗?”

姜诗笑道:“我可不是钟子期,能听懂俞伯牙的‘高山流水’。”

赵先生插嘴说:“当日孔仲尼鼓琴于室,颜回从外面进来,听见琴中有幽沉之声,疑有贪杀之意。怪而问老师是因何事?仲尼说:‘我刚才鼓琴,看见一只猫在捕捉老鼠,希望猫儿能够捕捉到,又担心它捕不到,这就是我心中贪杀之意。想不到,竟流露到琴弦上了。’也许孝廉公能听出静依仙姑的弦外之音哩!”

姜诗还未置可否,静依仙姑说了声“献丑”,便已经开始抚起琴来。姜诗慢慢地沉入了优雅的琴声去了,好像听入了迷。静依仙姑抚完一曲,抬起头来看孝廉公时,只见姜诗也抬起头来说道:“我要是说不好你抚的这一曲优雅琴声,还望静依仙姑鉴谅。听这琴音好像是一个怨妇在述说着她被人误解的悲伤故事,不知我猜测得对不对?”

静依仙姑点了点头,对里面叫道:“出来吧,就让孝廉公了解一个真实的故事吧。”

姜诗抬头一看,见已穿着自己熟悉的淡绿色丝帛滚边深衣裳的妻子从里面走了出来,那流着悲伤的泪水的庞三春,让姜诗既震惊又怜悯。这是咋回事呢?

韦老二在姜家院子里跟姜母讲了半天的故事,而连一碗剩饭也没得吃。他气愤之极,便出了姜家院子。韦老二既然得不到姜母的一碗剩饭菜,又没有能捞到孝廉公夫人的夸赞和赏赐,他走出姜家院子便往孝廉学堂走来。他想,今天孝廉公听到这个消息,总会好好地招待他吧。但当他走到孝廉学堂,听赵先生的老婆子说,姜诗和赵先生出去了。韦老二又走出孝廉学堂,问一家正抬着拌桶去打谷子的乡民,看见孝廉公姜诗没有?那人告诉韦老二说,孝廉公和那个赵先生向白依道观方向去了。韦老二一听,顿时喜出望外,难道白依道观今天在赶庙会?连孝廉公也去赴会了,白依道观今天一定十分的闹热。你韦老二还不快去,千万莫错过了吃油大了。于是,韦老二的脚板底下如同擦了菜油,直端端地就往白依道观快步赶了去。

当韦老二来到道观大殿大门外,他没有见到人山人海的庙会,呈现在他眼前的是阴森的树林子里,孤独得有些不敢近前去瞻仰的道观殿。韦老二有些犹豫不决,他不知是该退回去,还是该继续往白依道观殿里跨。正在这时候,一支凄凉的曲子灌入了韦老二的耳朵里,这声音把韦老二的脚步拖住了。这悲哀的声音也使韦老二想起了自己悲哀的乞丐生涯。韦老二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就往白依道观里跨了进去。此时,白依道观里静得出奇,一些小道姑也去听师傅弹奏音乐去了。韦老二如入无人之境。他悄悄地来到了一处屏风后面,看着孝廉公等人都在认真听那个漂亮的道姑弹奏古琴。一曲终了,那场面又出现令人奇怪的一幕。韦老二看见孝廉公夫人庞三春从道观殿的里间走出来,她身着那件淡绿色丝帛滚边深衣裳却又是满面流着泪珠,手端着茶壶,嘴里泣不成声地喊着“相公”,慢慢地就朝孝廉公走了过来。

屋里所有的人都很平静地看着庞三春,只有姜诗有点目瞪口呆,许久也说不出话来。庞三春走到姜诗的面前,并将一壶茶水放在丈夫的面前,姜诗这才醒悟过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原来……你住在这里……”

庞三春用手绢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朝坐在古琴前的静依仙姑鞠了一躬说道:“静依仙姑收留了我。”

姜诗又看着静依仙姑,眼里呈现出感激的光束。静依仙姑此刻站起身来,对姜诗说道:“孝廉公,孝廉公夫人自住进我们白依道观,每日以泪洗面。但她不忘做媳妇、妻子和母亲的责任。她每日做针线活,捡柴,又请这位邻姑嫂子帮忙在汛乡街道上卖了钱,给婆婆买米买肉回去,供养婆婆。而对婆婆听信谣言,诬蔑她的清白,却又默默地忍辱负重,为孝廉公的家庭撑起一根不垮的栋梁。孝廉公,你妻子可是天下难找的孝子媳妇啊!”

姜诗听了,顿时心潮起伏。想起母亲曾经跟他说过,邻姑嫂子老是给她送米送肉送柴,原以为是为了他们狗娃子在孝廉学堂上学的事来谢他姜诗的。姜诗也曾叫母亲记好数,将来是要退还的,却没想到这是三春所为。但三春不守妇道却是母亲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故事。难道真是母亲和我冤屈了三春?他问道:“那是谁在拨弄是非?”

赵先生平静地说道:“你的姑姑姜秋姑。”

姜诗把视线转向老师,那目光分明是问这话是真的吗?赵先生又说道:“秋姑同雒县的汪来俊县丞已经有了多年的往来,只是孝廉公回到故乡,大家不忍心伤害你的自尊心,所以,只把孝廉公蒙在鼓里。秋姑也许是怕庞三春把真相告诉孝廉公。因为,秋姑与汪来俊的往来曾被三春看见,秋姑便生出是非来,在姜母面前胡言乱语,无中生有地污蔑你妻子的清白。然后,你母亲就叫你休妻,这经过虽说有些颠三倒四,但仔细想来,却又十分的清楚明白。孝廉公,你想想是不是这样的经过?”

姜诗不说话了,他认真想了想,好像忽然明白过来似的。但他抬起头看着庞三春,却无言以对。此刻,他也有难言之隐啊!躲藏在屏风后面的韦老二听到这里,忽然明白了。原来,那天在雒县县衙里的堂审上,也曾提到汪来俊在汛乡有个名叫秋姑的女人跟他有苟且之事,但新县令却说与本案无关,才没有追究下去。当时,韦老二心里急着自己的案情,没有往心里去。他现在明白了。这个秋姑,他曾经两回在姜家院子里碰到的那个妖艳的女人。现在,他看见孝廉公还有些不相信,便急不可待地从屏风后面跳到了前面来,大声地说道:“这就是真的,我来证明。汪来俊跟秋姑是三月间的菜苔——早就起心了。不,他们早就结果了。”

众人这才大吃一惊。原来,这屏风后还藏着个大男人。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常来汛乡乞讨的叫花子。韦老二走到姜诗面前说:“我韦老二在雒县县衙过堂时亲耳听见的。汪来俊在全县的地盘上,专门勾引漂亮女人。这其中就有姜秋姑。”

韦老二又对着庞三春说:“孝廉公夫人。你的杀父仇人已经命归西天了。”紧接着,韦老二把汪来俊的死因向众人复述了遍。众人听了真是拍手称快。赵先生站起身,给韦老二递过去上板凳,请他坐。韦老二很吃惊,那天这老头子像要吃人似的,好凶哦!今天这是咋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请叫花子坐?

姜诗终于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庞三春的面前说:“三春,你吃苦头啦!”庞三春忍不住,那如泉的眼泪便奔涌出来了……

当众人走出白依道观时,发现天空晴朗了,一轮火红的太阳早已悬在了当空。

姜母听了韦老二摆谈了雒县县衙打官司的龙门阵,心里气得简直想咬人。原先,她以为有人在姜家院子门口的道听途说不可信。因此,也没有质问秋姑。哪个不晓得‘寡妇门前是非多’的道理。再有一层,她怕秋姑晓得放起泼来,再也不来姜家院子陪她了。但是,今早晨听见这韦老二摆的龙门阵,姜母确信无疑了。秋姑真有辱没姜家祖先这件事情。她顿时就恨不得割开喉管,让气快些出去,免得把她哽咽死。

本来,姜母理解秋姑还那么年轻,找个人家过日子也是正当的事。大汉朝皇帝也有女儿出二道姓嘛。可是,姜母却恨秋姑又要在她的面前假绷正神,硬是要为姜家的荣誉当孝子女。如今却干些偷鸡摸狗的丑恶之事,你叫姜母如何不气。况且,那是在雒县县衙过大堂时说出来的。好事不出门,孬事传千里。姜秋姑把孝廉公的名誉都被糟蹋得一败涂地了。你好可恨呀!太可恨啦!姜秋姑!

正当姜母咬牙切齿的时候,秋姑却推开院子大门走了进来。秋姑一贯是早晨要睡到太阳升起比树子高才肯起床。她晓得每晚侄子要回家来帮助嫂嫂弄吃的,早晨是饿不******。可是,这些天来,秋姑一直都感觉到嫂嫂有心事样。她每一回进屋来,嫂嫂都睡在床铺上,只说心里不安逸,也不愿意跟她说话。秋姑一直也没有找到其中的原因。此刻,姜秋姑还正走在院子里,只听姜母在屋子里大声骂道:“姜秋姑,还有脸进我们姜家的门么?”

秋姑顿时就愣住了,她没有想到,一进院子就挨了当头一棒。秋姑到底是秋姑,她只愣了片刻就醒悟过来了。她哭丧着脸走进了嫂嫂的睡房里去了,问道:“嫂嫂,我秋姑把你啥子惹了?”

姜母恨不得咬这小姑子两口,她咬牙切齿地说:“你还有脸来问我?你自家干的好事?姜家的脸皮都让你剥脱完了。”

秋姑吃了一惊,难道嫂嫂听到了她跟汪来俊的风声?不会的,嫂嫂一天到黑都没有出院子门,她哪里去听这些“流言蜚语”?秋姑立即就从眼眶里挤出了眼泪,她扑在嫂嫂的床前,悲痛地说道:“嫂嫂,你是听哪个在胡言乱语?你不晓得‘寡妇门前是非多’吗?嫂嫂,秋姑……”

“够了。”姜母斩钉截铁地说道:“我问你,你跟雒县的汪县丞到底是咋回事?姜秋姑,我告诉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要嫁人就跟嫂嫂我说一声,何必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难怪你要一个人住一边呀,我现在才晓得哦!你这个不争气的****婆娘!”

秋姑被嫂嫂的连珠炮一般的话轰得哽咽了,她奇怪地看着嫂嫂那双毫无光泽的眼睛。此刻,秋姑感觉到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刺刀般的光束。姜母那一双黑暗的,看不见任何光明的眼睛,如何这般的令秋姑心惊胆战!嫂嫂似乎看透了秋姑的骨头骨节。被震惊了的秋姑,许久也没有说出任何话语来。不过,沉默反使秋姑冷静下来了。她轻声地问姜母:“嫂嫂,你听哪个说的?”

姜母更加气愤地说道:“我是瞎子,我啥子也看不到。可我晓得,汪来俊已经被新来的县令判了罪,他糟蹋了别个的女人,弄到乡里去赔罪,就被众人乱棒打死了。你说,你还想嫁给这个遭天雷打的男人吗?唉呀,姜家老祖先人呀!咋不睁开眼睛哦!”说着,说着,姜母也淌下了悲伤的泪水。

秋姑顿时感受到了惊天动地的炸雷,在她的脑海里轰响了。汪来俊死了,这既是秋姑不愿意相信的事情,可是又不得不信的传言。这传言这么快地就传到了嫂嫂的耳朵里了?这是哪里传来的消息呢?现在,秋姑的耳鼓里只留下了那么简单的一句话:汪来俊死啦,汪来俊死啦!秋姑忽然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现在的梦仿佛要醒了。她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并迅速地转身从姜母的房间里冲了出去。

姜母在屋子里大声喊道:“秋姑,你给我回来,你给我回来!”

姜母哪里喊得回来这个小姑子。秋姑已经流着泪跑出了姜家院子。她低头走在路上,又听见有人在议论雒县县衙的汪县丞被乡民打死的事情。这消息虽然比韦老二传给姜母晚了几个时辰,但是,还是传到了汪县丞经常来的汛乡了。这消息再次向秋姑证明了,嫂嫂的消息来得正确和及时,只是秋姑不晓得罢了。秋姑用尽浑身的力气,一路狂奔,回到了她的草房院子。她打开房门,冲进了自己的房间,不顾一切地倒在了床铺上,悲痛地哭泣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秋姑在悲痛中短暂地清醒过来了。她明确地问自己,现在该咋办?汪来俊死了。她秋姑仅存的一点等待,汪来俊能把她娶到雒县县衙去的希望完全破灭了。嫂嫂啥也清楚了,侄儿也会恨自己的。秋姑设局让他休了自己的妻子庞三春。没有老婆的侄儿,比起原来可是清瘦多了,成天就像犯了神经衰弱症。侄儿要是晓得姑姑在他们夫妻间作的梗,他还会像原来那样供养自己的姑姑吗?想到此,秋姑绝望了。现在,秋姑要是还活在这个世上,外面有人看见她就敢吐她的口水,人们都会说她秋姑是雒县县丞汪来俊的……在娘家里,嫂嫂会骂她秋姑毁了姜家祖宗,毁了孝廉公的名声。秋姑这样活在世上,还有啥子意思?自己不如死了干净!她要在阴曹地府去找汪来俊问个明白,当初为啥不娶秋姑到雒县县衙去呢?想到此,秋姑迅速找到了绳子,把绳子套在了颈项上,又把绳子的另一头挂在了睡房里的房梁上,嘴里喊着:“冤家汪来俊,秋姑找你来啦……”她脚下猛地踢倒了板凳,绳子便将秋姑吊挂在了房梁上了……

太阳照在姜家院子里,姜母在屋子里骂了半天的秋姑,现在似乎也骂累了。她从睡房摸索着走到了院子里来了,拄着手上那根探路棍站在院子里晒太阳。姜母觉得院子外面好像有很多人似的,她在心里嘀咕,难道今天有啥子事情。

忽然,院子大门便被推开了。邻姑嫂子背着米,提着买来的猪肉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亲切地喊道:“孝廉公妈妈,我给你送米和肉来了。”

姜母听出这是邻姑嫂子的声音,便感激地说:“邻姑子,你经常给我送米送肉还送煮饭的柴火,你叫我老姜婆子咋谢你喃!”

“姜母咧,你莫谢我,这本来就是你们家里的人叫我送来的。”

姜母狐疑地问道:“我们姜家的人?邻姑嫂子,你是越说我越糊涂了。”

“孝廉公妈妈,那我告诉你嘛!”邻姑上前一步,有点神秘地将嘴巴快要触到了姜母的耳朵前,这才说道:“这是你家媳妇庞三春要我给你老人家带回来的。”

姜母惊道:“庞三春还在汛乡?”

邻姑嫂子说道:“是呀,你还不晓得,三春离家以后,被白依道观的静依仙姑收留在白依道观。她白天捡柴,夜晚就做针线活。她把这些做好的针线活托我到汛乡街上来卖了,又叫我买米买肉给你送回来。她捡了柴就堆在白依道观的围墙边,又叫给你老人家背回烧饭。孝廉公妈妈呀,像这样的好媳妇,孝子媳妇,天下难找哟!”

姜母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来用她那双毫无光泽的眼睛看天空,长长地叹了口气后,大声地说道:“都怪我姜老婆子是个瞎子,看不见人世间的真事情。人家咋说我就咋信,真是作孽啊!”

邻姑嫂子说道:“孝廉公妈妈,三春不会怪罪你的,她说她永远是你的媳妇。”

姜母摇了摇头说:“邻姑嫂子,你莫宽我的心啦。三春她不恨我才怪嘞!”

话音刚落,大门外忽然走进一群人来。走在前面的便是孝廉公姜诗和夫人庞三春。姜诗首先走上前去给母亲请安,说:“妈妈,我已经把三春接回来了。”

姜母听了,眼睛在飞速地转动,却看不见自己的儿媳妇。庞三春见状,就上前去对姜母说道:“妈妈,我回来了。”

姜母果真听见了儿媳妇的声音,但她此刻却是百感交集,喉管呶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恰在这时,安安从大门外飞快地跑了进来,她上前拉着姜母的手大声叫道:“奶奶,奶奶,我要妈妈回来,我要妈妈回来嘛。”

姜母抚摸着孙子的头,使劲地抚摸着,许久才对姜安安说:“傻孙儿,你妈妈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她回来就不走了,还不快给你妈妈端板凳坐。”

姜母的话音刚落,大门院子外面忽然就响起了掌声。胡雷乡约带着汛乡的乡亲们来为孝廉公夫妻团聚特地赶来庆贺的。紧接着,赵先生也带着孝廉学堂里的二十个学生,一路朝姜家院子走了进来。一时间,姜家院子里里外外全是前来庆贺的人们。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赵先生推荐胡雷乡约致辞。胡乡约也不推辞,他搬来一条板凳,站在高处,大声地对众人说道:“我们汛乡有福,我们这里出‘一门三孝子。’孝廉公姜诗是皇帝御批的孝廉,是天下公认的大孝之人。庞三春在家中孝敬老母,虽受冤屈,但还是白日里给老母捡柴,夜里做针线活卖了给老母买米,这是天下也难找的孝子媳妇。孝廉公的儿子姜安安怕母亲挨饿,每日在孝廉学堂蒸饭时抓把米,把米积蓄起来,多了再给母亲送去。这姜家出了一门三孝子。我们要向大汉明帝上报,我们汛乡有‘一门三孝子’,我们还要向广汉郡上报,要将我们汛乡改为‘孝泉乡’。”

静依仙姑也大声说道:“我有几句话送给这‘一门三孝’的姜家”她接着便深情地念道:

“三孝一门中,精神格上穷,

水香泉跃鲤,碛古井藏龙,

白鬓娱欢养,赤眉远避踪,

邻姑同不朽,瞻拜肃雍容。”

静依仙姑的朗颂声刚落,赵先生便大声说道:“好诗啊,好诗!我赵无忌也来凑合几句吧!”赵先生略一思索,便也吟道:

“汛乡街前水漫流,姜庞名姓著千秋。

天心地脉神相会,仙井龙泉理共由。

一任平原分惠泽,好从至性溯源头。

携尊汲饮浇漓濯,日有清香齿颊留。”

姜诗不好意思说道:“静依仙姑,赵老师,你们过奖了,过奖了。”

一旁的姜安安这也好像诗兴大发,大声吟上了一首:

“妈妈遭谗落难安安忧,邻娘热心助妈上路走,

那知天下路途有多远,仙姑善心殿里亲娘留。”

安安的话音刚落,赵先生一步上去,把安安拉在自己怀中,使劲地亲这个小神童。安安却挣脱师公的手,分别向邻姑娘,静依仙姑深深地鞠躬。

在一旁憋了很久的乞丐韦老二再也忍不住了,站出来也要来个四言八句。他清了清嗓门说道:“我韦老二也凑上几句。”随即便念了起来:

“孝子孝孙,为东汉一朝人物;佳儿佳媳,振蜀西万古纲常。

邻姑嫂子,助人为乐人称赞;静依仙姑,重接孝廉好姻缘。”

赵先生真没有想到这韦老二居然也能说上四言八句,自己过去对韦老二这个乞丐不尊敬,深感愧疚。他大步走过去要跟韦老二道歉。韦老二以为赵先生又要找他的麻烦,慌忙躲避着,跟赵先生藏起猫猫来。院子里的人们见了,顿时笑逐颜开。赵先生回过头来了大声地对众人说:“乡亲们啊!孔夫子说:‘孝’是孝亲,是一个人的起码品性;‘孝’是忠心,是忠于国家,忠于大众,对上尊敬,对下厚道。‘孝’是立志、立德、立身,就是要每个人立起自己的志向,成为对社会有用之人,能为社会做出贡献的人才!孝的终极目就是:孝顺。父慈子孝,就能顺应天地自然,达到了家庭、人间社会和谐美满之美满目的。‘孝’是所有人心中都必须有的神圣的东西!‘孝’也是不断进取攀登的个人品德!孝廉公姜家出了‘一门三孝子’,是值得大汉全国人民致敬,学习啊!”

“赵先生说得好!”静依仙姑大声地称赞!

大家鼓掌。赵先生却沉下脸来,又接着说:“可是。我们也晓得,‘孝’也是要分辩出真、伪来的。国家出现了伪孝、假孝,国家就会灭亡;家庭里出现了伪孝和愚孝,家庭就会破碎。孝廉公姑姑玩了伪孝和假孝,就使孝廉公的家庭妻离子散!这个教训,值得所有人记取啊!”

韦老二上前去说道:“赵夫子,你硬是有学问嘞!”

“能培育出孝廉公姜诗这样的先生,是没有学问的人吗?”胡雷乡约说。

静依仙姑说:“我们都要为孝公廉一家团聚庆贺啊!”

大家再次热烈鼓起掌来……

此时,太阳也正好当顶了,不知不觉地照在了人们的脸上,每一个人脸上都是红扑扑的,都像才喝了一土碗米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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