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的年轻妇人大惊失色,心里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赌坊的人前来催债了,可转头一看,见到的却只是一个少年人。
被年轻妇人抱在怀中的少年见到院门口的人时,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愣了片刻,才惊喜道:“溯儿哥?”
姜溯刚刚来到这里,恰巧就见到那汉子踢打赵宽,之后更是出言不逊,心中怒不可遏,那一脚的力道可不轻,即便对方是个身强力壮的成年人,一时半会肯定也起不了身。
那年轻汉子缩在墙根,惊恐的看着自家门前的不速之客,颤声道:“你,你是谁?”
姜溯走进院内,隔着老远,年轻汉子就抱头哀嚎道:“别打了,别打我了!我知错了,我,我一定还钱!”
姜溯却是没有理会年轻汉子,来到赵宽和年轻妇人跟前,说道:“赵宽,你跟我走吧。”
“啊?”赵宽愣了愣。
姜溯道:“咱们不在这里住了,我带你离开。”
赵宽回过了神,哦了一声,站起身来,还跟以前一样,很听姜溯的话。
“宽儿?”年轻妇人抓住赵宽的手,似乎一时无法接受这么突然的变故。
“阳姨,我要走了,这就是我总跟你说起的溯儿哥。”赵宽朝年轻妇人拜了一礼,“谢谢你一直照顾我。”
年轻妇人在得知了姜溯的身份后,心情复杂,她既舍不得赵宽离开,却也知如今这个家,赵宽留下实在很难有好日子过,所以她最终松开了手。
姜溯起初并没有这样的打算,要带赵宽离开,他的初衷本只是来看看赵宽,不想却发现赵宽的生活过的如此不堪,这才临时有了这个念头。
姜溯瞥了墙根下的年轻汉子一眼,对年轻妇人说道:“你能跟我来一下吗?”
年轻妇人点头,随着姜溯来到院外。
“谢谢你一直以来照顾赵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当是感谢你对赵宽的好。”
姜溯拿了一锭银子出来,大概二两余重,交给年轻妇人。
不是姜溯拿不出更多,如今他的储物袋中,银子还有大几十两,更别说还有十余枚价值千金的聚气钱,只是姜溯也是穷苦出生,以往在独木村时,也有像年轻汉子那般不学无术的泼皮,他也清楚救急不救穷的道理。
年轻妇人大概是很少见到这么多钱,愣了片刻,推辞道:“这可使不得,公子,只要赵宽跟着你今后能够过的好,我就安心了,这钱我不能收。”
姜溯坚持相赠,年轻妇人依旧是推辞,后来连赵宽都开口相劝了,年轻妇人到底是收下了那锭银子,一再对姜溯道谢。
姜溯道:“阳姨,这银子的事情,你最好别跟里头那个人说,你自己收好,真要有什么急用时,再拿出来用。”
“嗯,我晓得的。”年轻妇人轻轻点头,看了眼赵宽,不禁又红了眼,“我去给宽儿收拾衣衫。”
姜溯紧随其后,也走进了院子里,在年轻妇人进屋给赵宽收拾行李时,姜溯来到年轻汉子跟前。
“你,你到底是谁?”年轻汉子又惊又惧。
“我是谁你不用管,你只要记住,今后若是再让我发现你敢欺负阳姨,我就打死你。”姜溯说完,伸手在破旧的院墙上拾起半块砖瓦,暗运法力,将半块砖瓦捏的稀碎。
“你听清楚了吗?”
年轻汉子见到那块砖瓦在眼前少年手中顷刻间支离破碎,这才意识到先前对方已是大大的手下留情了,忙不迭道:“我懂,我懂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姜溯告诫了年轻汉子一番后,便不再理会他,走到了院外。
少顷,年轻妇人收拾好了赵宽的衣衫,用了一块家里最好的布包裹,那年轻汉子见状,差点忍不住骂了声败家娘们,可想到自家门前还站着那位煞星,到底是没敢说一句话。
年轻妇人抹着眼泪,对赵宽一再叮咛,无非是今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一类的关心言语。
离别在即,赵宽心里也不好受,哭着鼻子一声声的答应着。
纵然有诸多不舍,却终有离别。
在年轻妇人的目送下,姜溯与赵宽离开了路浩巷。
出了小楼镇,姜溯带着赵宽继续西行。
赵宽的年龄比姜溯要小上两岁,分别的惆怅很快就被和姜溯重逢的喜悦所取代。
“溯儿哥,咱们这是要去哪?”
姜溯道:“云州,一个叫流云山的地方。”
赵宽好奇道:“流云山?咱们去流云山做什么?你不回去复玄山了吗?”
“回不去了。”姜溯神情一黯。
“啊?怎么嘞?”
“没什么。”姜溯摇摇头,没有跟赵宽说复玄山的事情,倒不是觉得赵宽只是山下凡人的身份,而是没必要让赵宽也为此难过忧心,毕竟当初他也曾在程远居修行过一段时日,与复玄山也有许多感情。
“溯儿哥,我猜你现在已经学会法术了吧?”
姜溯沉默片刻,轻声道:“算是学会了一些,可还不精,还得继续努力,很努力,很努力才行!”
“溯儿哥,你真厉害,我就知道你能行的!”
赵宽自是不知姜溯这番话的弦外之音,更不知姜溯此刻在心中暗下的决心,只当姜溯已学成了法术,打心里替他感到高兴。
姜溯轻声道:“按我们当初约好的,我学会了法术就来教你,赵宽,你现在还想学吗?”
“当然想啊。”
“那你之后就要跟我一起勤恳些修炼了,可不许喊苦喊累的。”
“好嘞!”
这之后,姜溯除了每日赶路之外,也负责起了教导赵宽修炼的事情,他虽不可能教赵宽修炼太虚噬灵诀,可之前在玄灵崖的书阁中也看过不少其他的修炼功法,赵宽识字不多,他便从读书识字开始教起。
有了赵宽为伴,姜溯的心情也不再那么压抑,至少不会时刻都想着那些让他伤心难过的事情。
数日后,姜溯终于来到秦霞曾说过的青阮城,至此,也算是踏入了云州境内。
血丈门所属的百殇派在齐州势大,可到了云州地界,却是以流云宗为尊,一般情况下,百殇派的邪修们是不会轻易到云州为非作歹的,因为一旦被流云宗发现,势必会全力将其打杀。
反之也是一样,流云宗的弟子平时也很少去往齐州,因为一旦被百殇派所察觉,也会遭来一众邪修的围剿。
修真宗门的地界,一直有着许多不成文的规矩,尤其是正道修士与邪修之间,往往更加泾渭分明。
也正因如此,一向以正道自居的流云宗,才能跟邪修宗门百殇派数十年来保持着这种微妙的关系,各执一地,两相共存。
过了青阮城,姜溯一直悬着的那颗心也终于稍稍放下了些。
姜溯在青阮城落脚休息了一日,又购置了些干粮,趁着赵宽在客房修炼的功夫,在城中打听了一番流云山的所在。
流云山在整个云州显然极具盛名,甚至青阮城中的许多老百姓,都知流云山是一座仙山,山上住着许多神仙,当然,具体真伪他们就不知情了,多是道听途说人云亦云,可不少人还是相信这些传闻的。
姜溯没费多大功夫就打听到了流云山的消息,位于云州西北,紧邻北海。
自青阮城出发,大抵得要近一个月的脚程,若是以车马赶路,当然能快上不少,可姜溯略作思忖,依旧没有选择驾车前往,甚至其中的原因他自己都有些说不上来,他只是隐隐还抱着一丝念想,若是师父他们从后面追上来,他走得慢些,或许在路途上就能遇见?
离开了青阮城,姜溯沿着先前打听到的消息赶往流云山,赶路十余日,一路上并无风波,直到姜溯和赵宽来到一座名为喜乐村的村子落脚时,却听说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