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以后你就来我这里工作吧，这块牌子给你。”
老头说着向他丢出了一块铁质的牌子，牌子很劣质，粗糙而且厚度不均匀，制作手艺非常差。
其正面印着一个很难看的乌鸦，后面写着哈克两个字，这是代表着黑帮人员的身份令牌。
他，活下来了……
老头看着陷入激动难以自禁的张启东，对着他说了一句：
“别说我老蛇不照顾你，看你这软脚虾的模样，今天你就不用干活了，明天天色一暗，你就得赶来这开工。”
老头因为喜欢贪便宜，不肯吃亏，又总是带领着整个屠宰房处理海蛇，所以被人戏称为老蛇头，久而久之他自己也习惯了。
“嗯！”张启东先是兴奋地应了下来，随后有些赧然地说，“那个，我还没有地方住，先前一直在下城区靠流浪捡垃圾为生。”
老头讶异地又看了他一眼，随后漫不经心地擦拭着烟斗说道：
“想不到就你这样的也能在下城区生存，不过我可没这闲工夫带你去找住处，这样吧，你去问问门口那个小矮子，看他能不能给你安排一下。”
“好的！”张启东兴奋地往门口走去，没走两步又回头深深地鞠了个躬，随后再次转身离开。
“有点意思。”老蛇头叼着烟斗走向了被吊起的大海蛇。
张启东兴奋不是没理由的。
在他觉得会有金手指到账的情况下，苟着就是他唯一的信念。每多苟一天，离发家致富、成佛作祖的日子就近一天。
所以他一个现代的小青年，才会在这么突兀的情况下，有这个信念裹着帆布在臭水沟和垃圾堆里摸打滚爬。
那真的是很多普通人一辈子不可能懂的苦难，就像和没经历，甚至是没了解过战争的人聊战争一样，徒惹自己生气。
比尔吉沃特下城区比蓝星上某东的局部地区还要危险。
如果有人晚上光明正大的在“街道”上露面，那他不是在找人杀就是在自杀，黑夜中任何移动的活人都有可能成为目标。
暗处的猎人是谁，有多少个，甚至是不是人都是个未知数。
因为饿坏了的硕鼠会袭击落单的人类，一旦吃过人肉，它们狩猎普通人的欲望会直线上升。
而下城区的垃圾堆就更不用说了，张启东活了那么多年，就没见过比这还臭、还脏、还要危险的垃圾堆……当然，他以前也不是经常捡垃圾。
总之现在能得到一个稳定的住所，生活一下子有了些许希望。
张启东面带微笑、走路带风，仿佛屠宰房里的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很快，他重新推开屠宰房的门，朝着屠宰间大门处的那个矮人走去，靠近后他迫不及待说：
“你好，那边那个屠宰房里的老蛇头，让我来问一下帮派里还有没有地方住？”
矮人看了一眼他指的屠宰房，点了点头，从身后掏出一本泛黄的纸制书。用舌头舔舔手指后，它把书打开翻起了页。
“你态度还不错，布鲁要照顾你！”矮人嘟囔着迅速翻页。
它要替张启东找一个好地方。
事实上，即使是有帮派罩着的下城区，也是分危险地带和安全地带的。
比如和敌对帮派接壤的房子，开战的时候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死的比谁都快。
……
“布鲁找好了，你快看看行不行。”矮人把书摊在胸前，示意张启东快看两眼。
“布鲁说行就是行！”张启东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到，同时两只眼睛迅速地扫过书面。
那是九号码头的下城区地图。
等高线、代表礁石的黑点、代表岛体的实质阴影、不知道代表啥的虚影、帮派住所、敌对帮派住所……所有东西映在纸面上，比迷宫还要复杂数倍。
不过张启东还是勉强看懂了。
从他们乌鸦帮的码头直直往回走，就到了环形的外城大区。
外城大区被分成不同区域，环绕整个比尔吉沃特岛中部，每个定居点都是在一个更古老的文明的残垣之上建立起来的。
废弃已久的神庙和山峦被改成住宅和商户，通过飞架的栈道相连。
黑帮成员和海员们大多数都居住在这种区域里，而且一般和外城区相对应的码头都会被同一个黑帮所占据。
比如九号外城区和对应的九号码头都是乌鸦帮的。
从外城区往下走，才能抵达岛平面之下的下城区，而布鲁给张启东划分的房子，就在离乌鸦帮外城区最近的下城区那儿。
“那就定这个了，你现在可以先去看看。”布鲁把书合了起来。
“谢谢你，布鲁！”
张启东依旧是鞠躬感谢。
“不必了，快去吧，记得要先把属于你的牌子印在门上。”矮人布鲁笑着摆了摆手。
张启东也没犹豫，离开了屠宰间，径直朝外面快步走去。
屠宰间外依旧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满身汗水，散发汗臭的工人来回搬运从船上下来以及从屠宰间推出的货物。
各种海兽被解剖后产出的肉、油、皮、鳞——甚至包括骨头、牙齿和血液，都被分门别类的运往了不同的地方。
还有一些无法利用的垃圾堆在一旁无人处理，等待着腐烂发臭。
张启东看了一眼没有丝毫光亮的道路，又抬头望了望被乌云遮盖后，漆黑无比的天空，鼓起勇气径直向码头外走去。
他现在已经是精疲力竭，浑身泛力了，必须先回去休息！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喝住了他。
“喂！小子！”
那个把他捡来这工作，又踹了他一脚的彪形大汉走了过来。
“看你这个样子，是在屠宰间里找着工作了？”大汉问到。
“嗯。”张启东应声之后将怀里的牌子拿了出来。
大汉看了一眼，点头继续问到：“哪个屠宰房？干什么的？”
“他自称老蛇头，看他的样子，应该会让我剥海蛇皮。”
“剥蛇皮可是一份好工作，每天还能捡点肉……喂，我说你不会是想就这样走到下城区吧？”
大汉问这句话之时冷笑连连，眼里带着莫名的寒意。
“嗯～”
张启东被盯得有点头皮发麻，犹豫着回答了对方。
大汉顿时讥讽道：“说你是个傻子，你又不像，看来还是艾欧尼亚人的生活太安逸，哼哼。”
“乌鸦帮这两天不太平，你现在自己去下城，老子明天连你的骨头都拼不全，蠢货。”大汉说着挥了挥手，“瘦猴，滚过来。”
“来嘞！”
一个比张启东壮不了多少的中年男人小跑着窜了过来。他弯腰驼背、尖嘴猴腮，活脱脱一个站起来的猴子。
“你现在跟着这个小子去下城，这小子欠我不少东西，懂吗？”
大汉说着瞥了张启东一眼。
见其沉默站立，没有反驳的意思，他满意地笑了。
紧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小木瓶和两个被捂得失去了形状的黄色块状物。
“那个药，你回去马上就擦，不然明天你保准起不来，这两个麦团就当你赊我的第二顿饭。”
“你放心，我的利息是出了名的公道哈哈。”大汉不由分说地把东西塞过来后摆了摆手，示意瘦猴带着张启东快滚。
张启东还在发愣，瘦猴就拉起了他的胳膊，带着他一起往码头外走去。
比尔吉沃特最外围环布着险峻的海峡和高耸的悬崖，所有能被改造成码头，给人们带来收入的地方都有黑帮占据。
码头通往外城区的道路一般都经过黑帮的简易修补，勉强能看出一条路的样子。
随着他们远离码头，漆黑与静谧占据了他们所有的感官，除了隐约能看见的上城区灯火和天上重新闪烁的微弱星光，他们的视野中再无其它光亮。
蜿蜒曲折、坎坷不平的道路，重岩叠嶂、隐约可见苔藓的无穷峭壁——通往下城区的岛路比一般的山路还要陡峭。
张启东和瘦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得到很多具体信息。
原来比尔吉沃特并不是孤岛，而是群岛边缘的一个大岛，是位于瓦洛兰大陆东面的守望者之海上的一座海岛型城邦。
隶属神秘的蟒行群岛！
整座城市划分为好几个区域：
位于岛中央及顶端的上城区；由普通民居和商铺组成的外城区；被称作贫民窟的下城区；由港口连成的海港区以及神秘的娜伽卡波洛丝神庙。
黑帮成员们就控制着大部分的外城区和由此延伸而出的码头。
事实上，每一个黑帮老大都是一位厉害的船长或海盗。只有最成功的人才能夺得码头。
其他大多数船长都只能随行就市，吃喝拉撒全靠一条船。
这里盛行野蛮无序的海盗文化，强者黑帮文化，但如今仅限于在这个岛上，就连蟒行群岛的其它区域也不吃这套。
蟒行群岛又被大陆居民称为蓝焰群岛，而这里的土著自称芭茹人，他们供奉着蟒行众神。
芭茹人的古代文化受到比尔吉沃特人的极大尊崇。
一些传统的医药还有猎海的技巧都是芭茹人传给比尔吉沃特人的，同时比尔吉沃特也是唯一一个允许外来人生存的岛屿。
在整片蓝焰群岛里，除了比尔吉沃特外全都是芭茹人的领地。
“没事，谁的领地都没事，只要金手指一到账，这里所有的岛屿都会被我插上红色的大旗！”
张启东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这几天，他一睁眼就满脑子是如何找吃的，如何找地方睡，如何活下去……如今终于可以安心地惦记金手指了！
炸胡开局后的良好开端。
不过随着他们三两步路过外城区，有好几个身影在黑暗中朝他们投来了窥视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