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问,她深呼吸,努力的将自己想象成一具只会说话、没有感情、不会思考的木偶,然后用微颤的声音艰难地说,“因为……我不想身边的亲人,受到半点伤害。”
顾成峰挑眉,看着她血色尽失的脸,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言小姐果真是个注重亲情的人,是个孝顺的女儿,只是不知,你来这里,你父亲知不知道?”
“他不知道。”言若雪看着他,水眸里露出一丝祈求,“所以……请你不要宣扬,我不想他为我担心……”
“你牺牲自己成全别人,或许,你的父亲此刻正在偷笑呢。”顾成峰漫不经心的挑唇,优美的唇边扬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带着讥诮。
“他不是这种人。”言若雪顶嘴。
顾成峰眸色一冷,“言若雪,你以为重新回到这里,你可以为所欲为?”
言若雪闭了闭眼睛,有些麻木的解释,“不,我没要要激怒你的意思。”
顾成峰一双黑眸深处,滑过一丝叫人捉摸不透的亮意,却只是淡淡的说,“没有最好。”
“我好冷……”言若雪抱着身子,实话实说,她是真的好冷好难受。
然而,言若雪说出这句话,却没有引来男人半点的同情,他依旧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就好像是在审核一件艺术品一样,他反身坐下,高大的身子昂藏在黑色沙发间,深色系的色素让人看上去,只觉得这是一只来自森林的猎豹,带着令人生骇的浓厚气息。
他看着言若雪,冷凝的黑眸中透着令人读不懂的深邃,薄薄的唇角冷冷地一点感情都没有。
言若雪身子有些发抖,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良久,她听见他冰冷的声音,是强势的命令,他招了招手,向在召唤一只小狗一般,说,“过来。”
言若雪迟疑一瞬,不敢再做耽搁,连忙上前几步,身子就被他一拽,入了怀里。
她清晰感受到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好闻的淡淡烟草气息缓缓将她包裹,这样的气息将她紧紧包裹着,陌生而又熟悉,好闻而又危险。
她一紧张,颤抖的更加厉害。
“你在怕我?”
耳畔,男人低沉的气息低低扬起,就好像平静的湖面上丢入一颗石头,溅起丝丝波澜,却带着骇然的凉意。
他结实的手臂慢慢将她圈住,更深一步的将她禁锢在他的怀中。
“没,我……我没有”言若雪下意识的解释,可她的声音却透露出心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男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是爱,还是恨?
顾成峰薄薄沉冷的唇微微勾起,眸中却是漠然的冷,他抬手,冰冷的手指慢慢抚在了她的小脸上。
明明温度适中,刚刚好,是温暖的感觉,却让言若雪白皙的肌肤上激起阵阵惊颤,她瞪大了双眼,戒备的看着他。
“你该防备着的人,不是我。”
顾成峰过于低暗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笑谑,似乎察觉到她肌肤上的颤栗,宽厚的大手倏然将她圈紧,令她不得不完全将身子贴在了他的胸前。
清楚的听到来自于他的心跳,言若雪一愣,“你是什么意思?”
“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顾成峰挑眸,视线一直停在女人身上,他看着言若雪,“你的心跳很快,紧紧只是因为害怕,还是掺杂了其他?”
言若雪张口,“什么?”
“比如……喜欢……”顾成峰邪佞的挑唇,优雅泛滥成一片,带着醉人的蛊惑,却又那么凉意十足。
言若雪失了心跳,她赶忙解释,“我身上被雨淋湿了,我想先去洗个澡……”
呼吸着她身上与生俱来的清香,是致命的女人香,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鼻间尽是属于她的香气。
他俯头,薄薄的好看唇近乎贴在她的耳畔,带着暧昧,“就这么迫不及待?”
言若雪再一次瞪大了眼睛,想要挺直身子,却被顾成峰禁锢得更紧,连忙说道,“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闻言,顾成峰冷了眸子,他英挺的鼻翼几乎快要贴近她的,近到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眸间的冰冷,近到可以呼吸到他的气息。
他开口,是森冷到极致的声音在她的唇边漾开,“言若雪,你以为你再次进来这里,应该要做什么?”
“我……”言若雪哑言。
顾成峰倏尔放开了手,“大门就在你身后,转身,你就可以离开,没有人强迫你。”
“顾成峰……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要这么逼我?”言若雪忽然大哭起来,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卑贱得可怜,“难道你就这么恨我,这么讨厌我……迫不及待的想要侮辱我么?”
看着言若雪,顾成峰挑唇,冷淡的说,“别忘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可这也是你逼的,不是么?”言若雪泪眼模糊。
“所以,你转身就可以离开。”顾成峰冷酷的告诉言若雪,极其残忍。
言若雪踉跄着后退一步,一颗心渐渐的沉下去,“你想怎样?”
顾成峰眉梢轻轻一挑,目光幽冷,淡淡的说,“你知道女人取悦男人的方法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言若雪从牙缝逼出了一个字,“好。”
“去洗澡。”顾成峰将视线从言若雪身上移开,他指了指浴室,说,“你知道的,我顾成峰有洁癖。”
言若雪咬牙,但正如他所说,来到这里,不就是准备好了么……
她进入了浴室,打开了花洒,水温开的不高,但从身上流下来的水却似乎很滚烫,言若雪没有去在意,她冲洗着身子,从发丝到脚底,抹了沐浴露,好多好多的泡泡从身上流下来,落了一地。
发丝湿濡濡的披散在肩头,水雾笼罩着她,水珠落在她的肌肤上,身子热的有些烧红,她关掉了花洒,取了浴巾擦拭身子,浴巾其实是上好的棉制,软软的,只是或许真的是因为身子难受的原因,擦拭上去,有些膈应的疼。
随意的擦拭了下发丝,言若雪取了之前她在这里穿过的睡衣穿上,她犹豫了几秒,继而推开了浴室的门。
卧室里,男人早已不见。
她没有去多想,只因为知道他还会进来的。
视线触及眼前那张又打又软的床,她脚步移动,速度很慢的走了过去。
是该坐着,还是……躺着?
在言若雪的纠结中,此时的顾成峰正在书房里,电话接通,韩森恭敬的将电话递给了他。
“为了言家利益,为了个人的私心,言董可真是有‘能力’,让我顾成峰望尘莫及啊。”顾成峰接过韩森手中的听筒,他淡淡的挑唇,带着骨子漫不经心,却不难听出话语中浓烈的讥讽之意。
言中瑾拿着手机的手滞了下,脸色凝固下来,有着极大的尴尬,他干咳了几声,“顾总,该做的我可是已经做到了,还请你信守诺言才是。”
顾成峰以言氏威胁他言中瑾,又以他几年前***控股市的犯罪证据威胁他,言若雪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一开始将言若雪送入顾成峰身边,就是本着利用的心思,而现在,他自然不会心软,自然要利用化到极致。
若是能够用言若雪保住言氏暂时的危机,让他有过渡的时间,他又怎会含糊?
眼下听几句嘲讽的话语,这并不算什么。
顾成峰微微挑唇,弧度幽冷,不带一丝情感,他说,“这是自然。”
“如此,那就多谢了。”言中瑾面笑心不笑,眼中一眯,尽是算计。
“其实有时候我真怀疑,言小姐不是言董的女儿。”顾成峰幽幽的说,语气没有提高一分,但却带了几许试探,“不然,又有谁会这么狠心,对待自己的亲身女儿呢?”
将自己的女儿利用化到极致,全然不顾及一点亲情,要么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要么,就是这个父亲过于阴冷,是个冷血动物,眼中只有利益,没有情感。
言中瑾一愣,随即大笑出声,“顾总可真是幽默,这是我言某今年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是么?”顾成峰不为言中瑾的话所动,反倒是兴味的挑起唇,薄薄的唇形好看至极,“若是言董不说,我还当真有这种错觉呢。”
“顾总什么时候起,也喜欢管起别人的闲事来了?”言中瑾听着顾成峰的话语,终究是有点挂不住脸,他想了想,又说,“难不成,顾总对于若雪有了其他想法?”
比如,喜欢……”
当然,这句话言中瑾自然不会愚蠢的问出来,之所以说刚刚那句话,只是因为他想试探下顾成峰。
若是顾成峰当真产生了其他意思,验证了言中瑾的推断,那对于他而言,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言董这是在试探我?”顾成峰眯起眸,深潭般的眸幽深,狭长一片,敛聚着讽刺的光芒,带着危险气息。
见顾成峰滴水不漏,完全不表现出半点情感,言中瑾勾唇,冷笑连连,试探不出顾成峰,他也不急。
稍尔,他开口,“顾总想多了,老夫只是随意问问罢了,若是顾总没有其他什么事,那么,我就不打扰了。”
“言董请便。”
顾成峰掐断了电话,站在一旁的韩森将电话听筒接了过去,然后放在座机上,立在一旁,他恭敬的开口,“总裁,言中瑾是只老狐狸,要不要多防备着他点?”
“韩森,会不会觉得,我顾成峰的敌人,似乎太多了点?”顾成峰看了眼韩森,他站起身来,取下柜子上摆放的红酒,意味深长的问了句。
明明是问,却带着一股子雄鹰展翅的气势,即使再多的对手,也半点不惧之。
韩森递过去开酒器,“商场,处处都是竞争对手,这不足为怪。”
顾成峰接过开酒器,将红酒打开,里面醇香的气息弥漫而出,笼罩在周身,一直将整个书房都覆盖上了浓浓的香味,他深深吸了口气,眼眸微微闭上,带着陶醉的样子,弯唇,淡淡的笑了,弧度浅魅至极,“可我的是敌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想要致我于死地。”
韩森并没有震住,他在顾成峰开酒后,取下红酒杯放在桌面上,是肯定的语气,“这一定是场激烈的角逐,但我相信,最后胜利的王者,一定是总裁。”
顾成峰将红酒倒入杯中,他放下酒瓶,取了一杯酒递给韩森,自己拿了一杯,晶莹剔透的高脚杯握在手中,透过玻璃看向里面的红酒,他勾唇,带出一抹阴冷之气,“韩森,我仿佛嗅到了血腥的气息。”
“就算真的到了那一步,那么这洒下的血,也一定是敌人的。”韩森泵定的开口,声音掷地有声,斩钉截铁。
顾成峰摇晃着手中酒杯,红色的酒液在里面荡漾出各种形状,沿着杯壁流淌下来,他扬起手对着韩森,“韩森,这就是我器重你的原因。”
韩森是顾成峰得力的助手,更是魄力十足,遇事从来不退缩,又有能力,所以一直是顾成峰的左膀右臂。
韩森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多谢总裁。”
顾成峰放下酒杯,他拍了拍韩森的肩膀,给予了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想起什么,他问韩森,“最近陈谋有什么动静?”
陈意权进了监狱,这些虽然都是他罪魁祸首,怪只能怪他自己的所为,那是罪有应得,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顾成峰的推动,才会让他进入监狱。
陈谋就那么一个儿子,而他的宝贝儿子就这么断送掉前程,大好年华都要在监狱里度过,陈谋又怎会善罢甘休呢。
陈意权能够做出绑架的事情来报复,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那么有其子必有其父。
韩森端起红酒瓶,往顾成峰的杯中倒了红酒,将红酒杯递给顾成峰后,又给自己倒了红酒,握在手中,他开口,“因为上一次对于陈氏的打压,再加上那些消息的放出来,是严重的影响了陈氏股票,几乎是在短时间内陈氏的股价就下滑,几乎成为废纸,陈氏又面临着各种问题,如此一来,几乎是面临破产的境界。”
顾成峰看向韩森,“那陈谋就没有任何对策?”
“据最新消息得知,陈谋已经做了破产申请。”韩森如实道来。
“破产申请?”顾成峰嚼着这四个字,眼眸一片深意,他冷笑,“看来陈谋是想借此保住一部分财产,虽然做了这个难以抉择的决定,但毕竟还能留下些资产,这也不失为一个下策中的好办法。”
韩森想了想说,“陈谋并没有想方设法的弄陈意权出来,想必是想先避避风头再说。”
“陈意权个性冲动,陈谋却沉得住气,这么久了也没有半点动静。”顾成峰一口饮下红酒,他放下红酒杯,来到宽敞的落地窗前。
韩森几步跟上,他伸手打开了窗帘,外边的雨已经渐渐停了下来,“总裁放心,我会派人盯着陈谋,若是他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立马收到消息。”
“姜还是老的辣,陈谋不是陈意权。”顾成峰打开了窗户,雨中的空气吹进来格外的清新怡人,呼吸一口,十分的舒服。
韩森脸色凝重,“那总裁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