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云愈发阴霾,冷风下来了,吹着山间高大的树木左右摇晃着,发出哗哗的响声。
见拉姆始终瑟缩着身体,扎巴德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将拉姆紧紧裹住。
说话间,那隐藏在灌木丛中的山洞入口已赫然出现在眼前。
“拉姆,你先进去吧。”
“为什么?你去哪儿?”
“小傻瓜,我若不去打猎,晚上咱俩就要饿肚子了。”扎巴德星眸闪烁着晶亮的光芒,爱怜的刮了一下拉姆的鼻尖儿。
密林中,女人却紧紧抓着男人的大手说什么都不肯松开,“那我和你一起去,你不许丢下我。”
“怎么?担心我一去不回?”扎巴德笑着拍了拍她纤柔的小手,狡黠的调侃着,“放心吧,就是你舍得我,我还舍不得你这漂亮的小女人了!天要下雨了,你还是到里面等着我就好。”
“不,不要!”拉姆又来了倔脾气,嘟着小嘴儿撒起娇来。
“听话!”扎巴德故意拉下脸吓唬道,“忘了我的脾气了?”
拉姆不再说话,只是一双小手仍然紧紧攥着扎巴德的大手,美丽的大眼里盈着点点泪痕。
“怎么了?”扎巴德感觉到了女人的异样,凝着深邃的黑眸望着她,“傻女人,又被我吓着了?我是逗你的。”
拉姆却抬眸努力笑了笑,“没什么,我进去等着就是了。”
“拉姆……”
看着女人娇小的背影,扎巴德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拉姆转头,迎上了一个俊美的笑颜。
浑厚磁性的嗓音温柔的嘱咐道,“别怕,我会很快回来的。”
拉姆轻点着头,“恩,好,我等着你。”
“进去后就马上把篝火点起来,锅里烧上热水,等我打只野鹿回来给你煮肉吃。”
“好。”拉姆柔柔的笑着,躬身钻进了山洞。然而刚刚转身,她的泪就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默默的垂泣着,穿过狭窄的通道,进入宽大的洞室,这里,是她和扎巴德几天来共同生活的地方,虽然简陋,却是那样温馨。
被困在这里的这些日子,拉姆早已迷上了这种幸福甜蜜的生活。白天陪着扎巴德习武,晚上早早回到山洞,等待着男人给自己猎来各种野味儿。有时候夜深人静了,她也会像个寻常人家的小女人那样枕在男人的大腿上,幸福的细数着从前的种种,以及今后生活的构想。可构想总归是想想而已,对于今后的生活,拉姆却并没有多大的把握。
扎巴德承诺,一定会立她做古格的王后,可无论是王后还是王妃,拉姆都并不是很在乎那尊贵的身份,她宁愿只做个普通人家的女人,每天留在帐篷里,等待着自己的男人放牧归来,就像现在这样的感觉。她不敢想象,等他们回到王城之后,扎巴德坐上了古格的王位,他俩还能有什么未来?就算两情相悦,就算她的男人意志有多么坚定,可那些贵族,那些臣子也绝不会答应的。
他们之间,到底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这一路的坎坷,未必会比之前那六个月少啊。
想到这些,拉姆心中愈发感到撕扯的痛。不过,太多以后的事儿,拉姆倒也顾不上,她只想珍惜现在的每一个瞬间,只想,在这短短的日子里,多在他身边停留几许。无论将来,扎西能否信守承诺,她都不会后悔,她们曾有过这样一段美好的日子。
可为什么每次扎巴德出去打猎都不肯带上自己?他总说打猎原本就是男人的事,让她只管安心等待,照顾好自己……可他怎么会明白女人的心?她是多么希望,能够无时无刻不守在他身边啊。
山洞外面,很快下起了瓢泼大雨,隆隆的雷声顺着洞口飘入,引得拉姆愈发心急如焚,却是毫无办法,只得不停地朝火堆中添着干柴,心中默念着男人的名字,祈祷他早些平安归来。
……
幽谷中,密林内,大雨滂沱。
山中的雨是很恐怖的,起初还是一道道亮闪闪的细线,没多久周围便腾起了黑压压的蒙蒙雾气,将视线所及之处统统连成一片。
这样糟糕的天气,自然不会有什么小动物跑出来溜达,以致于扎巴德顶着暴雨在山洞前前后后转悠了将近一个时辰,无奈却没有半点收获。
就在刚才,他意外的发现了一只慌乱躲雨的野兔,眼看就要扑上了,谁料那小家伙却突然警觉了似的撒腿就逃。
追赶着一路下来,兔子跑没了影儿,再看四周的环境才发现,自己居然再也找不到来时的方向。
在山里是最怕迷路的,当一个人完全失去方向感,就是在天气晴朗的时候,你都无法保证自己能在一两天内走得出去,更别说是这样恶劣的雨天儿。
颓然无措的站在原地,扎巴德不敢再轻易走动了。
记得以前带着人马进山打猎的时候也曾有过迷路的经历,几十个人,马不停蹄的翻山越岭,五天下来也不过是在原地打转。
气恼的伸出大手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男人平生第一次感到六神无主。就是在他被晋美伤的不能动弹,困在雪峰顶的时候,都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毕竟那个时候拉姆就在自己身边,而现在,荒山野岭、雷雨交加,天色早已黑了下来,他看不到她,摸不到她,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她?
到底该怎么办?拉姆现在还一个人留在山洞里,等不到自己回去,就是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知道她会是怎样的反应。
她的胆子那么小,她怕黑,怕蛇,怕鬼,怕孤单……
下午回去之后,她有没有马上把火堆升起来?若是洞中的干柴不够了,火堆熄灭了,别说现在下着大雨,就算雨过天晴,依着拉姆的性子,怕是也不敢独自出来捡柴的。
当然这些还都并不是最可怕的,若是她一个人呆在山洞里,只是黑一些,冷一些倒也没什么,怕就怕万一再遇到慌不择路逃到山洞里避雨的猛兽,拉姆一个女人家,她又怎么应付得了?
想到这些,扎巴德几乎可以听到他的女人尖叫哭喊的声音,他有些后悔自己不把她带在身边的决定了。
其实最近这几天,每逢他要出来打猎的时候,拉姆都会提出跟着一起来的请求,只是,他总会软硬兼施的拒绝罢了。并非男人心狠,只是多年的经验让他深知打猎本身就是极具危险性的。
在这茂密的原始森林中,不只有野兔、山鸡、狍子那么简单,任何大型野兽都有可能出现,有时候是豺狼虎豹,有时候,是熊……
在这样的情况下,人兽随时可能展开殊死大战,他怎么舍得,让拉姆陪着他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