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瓦还没来得及扭头看她,脸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娇小的身体顿时向后倾倒下去。
倒地的瞬间,女人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下意识的用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满心凄凉的念叨,佛主保佑,千万别伤到孩子。
大殿前,一刹那的宁静。
那女人的叫骂声却再次传来,“你算是什么东西?一个小贱蹄子,居然敢对太上王和太上王妃无礼!你以为你是我王儿什么人?想当王妃,我第一个不同意!”
此时,这高傲的女人再无了理智可言,那破口大骂的模样俨然是一个泼妇,狠狠从地上将达瓦揪起,一个招手又是一记耳光。
身体向后趔趄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大殿内,仁青已经起了身,只穿着单薄的裘衣裘裤匆忙的从屋内跑出。
女人灵机一动,连忙借着仓央王妃手上的力度,一连转了好几圈儿,“狠狠”的朝仁青怀里摔去。
倒进男人怀里的瞬间,口中那一缕甜甜腥腥的液体亦不失时机的由嘴角淌出,眼泪,也止不住的哗哗往下落。
仁青慌了,抱着娇柔的小女人,满眼的心疼,“达瓦,你怎么样?痛不痛?”
透过朦胧的泪眼,女人无限委屈的看着仁青,却楚楚可怜的摇了摇头,接着转眼看着仓央王妃,满脸惧怕的朝仁青怀里瑟缩着。
怎么可能不痛?那老妖婆大概用足了全身的力气吧?饶是隔着一层人皮面具,也挡不住那股火辣辣的疼痛拂面而来。
不过这一场意外也刚好验证了那迷药的威力,仁青现在对达瓦不仅仅是信任,而是出奇的在乎。
心疼的看着女人嘴角流出的血迹,连忙伸出手替她轻柔的擦去。
“恩……”达瓦微微将脸别向一边,双眉紧蹙的呢喃着,“痛,好痛……”
而站在一旁的仓央王妃早已面色铁青,手指着仁青怀里的女人,血色的红唇不住的颤抖着,“贱人!你这该死的小贱人!”
“母后!”仁青满脸愤怒的一声大吼,“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转过脸,极温柔的对着怀里的女人说道,“达瓦,我带你回殿内休息。”
说着,仁青将达瓦打横抱起来,越过仓央王妃朝寝宫走去。一边走,一边故意提高嗓门对着那些宫女侍卫们大吼,“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去请御医来!”
几个宫女一脸恐慌的跑了出去。
“你给我站住!”一声愤怒的吼叫从殿外传来。
晋美再也忍不住了,几步冲上来,大手按在仁青肩膀上一把将他的身子拧了过去,而在仁青怀里的达瓦似乎意识到接下来的事,顺势从男人怀里滑下朝一边闪去。
就在刚刚闪开的瞬间,“啪”的一声脆响,晋美招手给了仁青一巴掌。
“你这个不孝的小畜生!你刚刚是用什么态度对待你的母后?!就为了这个来历不明的贱女人,你难道还要弑亲不成?!”
如此复杂混乱的场面,自然把那些宫女随从们吓坏了,殿外的那些披甲侍卫也自知不愿意趟这个浑水,不失时机的跪地行礼,“臣等先行退下。”
达瓦静静地站在一旁,脸上不着痕迹的微微一笑。看样子,这是一场好戏。想想当初在凌云宫,仓央王妃冷笑着坐在一旁观看扎巴德对自己拳打脚踢,心里就是说不出的愤恨。如今真是报应,不用自己动手,她的好儿子就要先反她了。
仁青蓦然吃了一巴掌,又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然是极其的下不来台,一张算得上俊俏的脸上霎时涨的通红。
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的瞪着一双挂满血丝的眼眸狠狠挑向晋美。
“父王你闹够了没有?!你不要把事情做得太过分了!从小我仁青就受你的摆布,我早就受够了!别以为我尊你一声父王,你就可以得寸进尺!”
仁青大吼着,紧接着转向了仓央王妃,大手愤愤一指,“还有你,我最最敬爱的母后!从我五岁,你就把我送到了这个人的庄园,为了掩人耳目,你俩合谋将我在那不见天日的帐篷里幽禁了十年,十年后,又让我做他的奴才,做自己……亲生父亲的奴才!每天逼着我练武,练不好,就像打狗一样打我!你们一心只想着你们的复国大业,什么时候当我是你们的儿子?现在,你们还要指责我不孝吗?!你们幽禁我的时候,何曾教过我什么是孝?”
话到最后,仁青已经近乎咆哮,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要将整个枫海楼掀翻。
而晋美和仓央王妃此时已是气得浑身发抖,尤其是晋美,那挂在他唇角的两绺胡须都随着他的气息抖动起来。
哆哆嗦嗦的用手指着仁青的鼻子,道,“你……你这孽子……你以为我和你母后这样做是为了我们自己吗?我们还不是为了祖先的基业,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小畜生能坐上王位!”
“哈哈哈哈哈哈哈……”仁青不屑的仰天长笑,“为了我?说得可真是好听!我坐上王位了吗?我现在不过是你们摆在黄金宝座上的傀儡!传国金印和兵符都在你太上王的手上,所有的臣子都听从你的吩咐,你们可真是爱我爱得深呀,给我到处搜罗美女做侍妾,让我左拥右抱,却从不让我封妃,只要我看上了哪个女人,你们就要设法把她除去……哈哈哈哈……我算什么?算什么?!”
一番话,令站在一旁的拉姆不禁当场怔住,原本只知道晋美是个谋权篡位的小人,想不到他竟比这还要恶毒百倍!原来到处征选美女入宫侍君王的黑手就是他,说不定,加措的妹妹也是被他害死的……传国金印、兵符,现在竟还在晋美的手上?那……自己想要拿到它们,或许会难上加难吧?得不到金印兵符,抢不回王位,以后还会有多少无辜的女人遭殃?
想到这儿,拉姆心中早已一片混乱。
而晋美在听了自己儿子如此一番声讨后,原本气势汹汹的他,竟也软了下来,双眸含着泪,颤抖着嗓音道,“你……就这么急吗?”
“为什么不急?”仁青继续大吼着,紧接着伸出手紧紧拥住了身边的小女人,“金印和兵符原本就该是我的!你现在霸占着它们,还口口声声是为了让我坐王位,不觉得自己虚伪吗?还有达瓦……达瓦我这次是要定了!你们谁敢再伤害她,我定叫他生不如死!”
男人那如同魔咒一般的话,让拉姆心中猛然一颤。
仁青,他要定了自己吗?想不到,那药物的作用,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或许,这是件好事儿吧?千方百计的重回这深宫,不就是为了惑主夺权吗?可是,格丹当年偷来的药是有限的,就算临进宫之前全部给了自己,也不过只够支撑个三五日。仁青若真的要定了自己,那么等药全部用完,又该怎样才能令自己全身而退?
看样子,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要速战速决才好。
……
正如预料的那样,从“侍寝”的那一天起,仁青便对这个叫“达瓦”的女人喜欢的无以复加,几乎到了夜夜专宠的地步。当然,达瓦是不可能让他碰自己的,那些可以使人产生强烈幻觉的迷药,足够让仁青夜夜独醉温柔乡。
达瓦的计划,是利用仁青对自己的宠爱,离间他与晋美的感情,鼓动他要回本应由国王自己保管的金印、兵符。
这个方法的确很不错,仅仅不到三天,那对冤家父子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晋美眼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突然与他离心,气得是吹胡子瞪眼,而仁青自然不肯给他一刻喘息的时间,每天步步紧逼。
至于仓央王妃,那女人夹在两个男人中间,一边是儿子,一边是丈夫,她算横也不是竖也不是,整天被他们闹腾得焦头烂额,终于大病了一场。
达瓦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里暗暗叫好,或许这就是他们报应的开始吧?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她盼着他们吵得再凶一些,最好是自相残杀,这样,扎西也许能够不费一兵一卒的夺回王位。
吃过晚饭,王宫中又在上演家庭大战了。这种场面,达瓦可没兴趣参加。找了个机会绕开巡查的士兵,独自来到了雍吉的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