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巴德伸出右手想要握住拉姆的小手,拉姆却是绕到了他的另一侧,拉起了男人那失去一根小拇指的左手,牢牢攥在手心里。
饶是怎样的任性撒娇,打情骂俏,可每每触到他这失了一根手指的左手,拉姆心里还是会漾起无边无际的痛。
扎巴德望着拉姆,有一些惊讶,却亦有些动容,仅剩四根手指的左手有意紧了紧力度,回扣住那纤柔的小手,仿佛是在证明着,自己这残缺的手,依然能给她足够的温暖。
“扎西,以后,我只牵你的左手。”拉姆轻轻的嗫嚅着,柔柔的嗓音中蓦然浮起一缕辛酸的颤动。
扎巴德笑了,伸出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脸,柔声儿道,“小傻瓜,别想太多……”
似乎是感觉到气氛有些怅然,男人连忙抽出手将拉姆搂进怀里,满眼娇宠的岔开了话题说道,“拉姆,有件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拉姆有些诧异的抬起头。
这时,扎巴德突然将手伸进紧贴胸口的衣带中,变戏法一般掏出一条金灿灿的链子。
无需细打量,拉姆一眼便认出,这是那条六年前,就将自己芳心虏获的项链。黄金打磨出的心形坠子在阳光下轻轻晃动着,闪出七彩的光芒。
“你怎会,还留着它?”拉姆惊喜的眼神中浮起盈盈的水雾。
她明明记得自己从坛城山离开的时候,亲手把这条链子套在了扎巴德手腕上。当时,她是抱着必死的心态离开的,所以将一切都做得那样决绝。自己的举动一定将这男人气坏了吧?拉姆以为,按着他的性子,早就该把这条链子毁了扔了。
扎巴德深深凝着拉姆的脸,星眸中情意绵绵,“你这小傻瓜,以为给我留了封绝笔信,退还了金链子,就能让我忘了你吗?你戴了它整整六年,就是在我当初百般的虐待你,欺负你,你都没有摘下过……在我心里,看到它,就等于看到了你……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每个夜晚都是对着这条项链度过,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疼……”
男人一瞬不离的望着拉姆,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俊美无铸的脸上仿佛还带着无法释然的痛。
“拉姆,让我帮你戴上。”
说着,扎巴德轻轻旋开项链的搭钩,替拉姆重新将那闪亮的心挂在颈项上。
拉姆没有拒绝,亦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抬头看着扎巴德,她的额头,刚好在他的下巴,他呼出的气息柔柔的拂在她脸上,痒痒的感觉甚是撩动人心。
“拉姆,答应我,别再把它摘下了。”
“那……扎西,你会永远爱我吗?”
“我会,我当然会。”
“那你,还会再娶其他女人吗?”
“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第二个白吉拉姆吗?”
“可是……你是国王啊,国王,不都会娶很多妃子吗?”
扎巴德笑望着拉姆美丽的明眸,忽而低下头吻上了她薄薄如丁香的唇瓣。
心,一瞬的悸动,缓缓合上双眼,任两片柔软融融贴合。无需他再解释什么,此时的拉姆,只想在他的亲吻中融化。
淡淡的龙涎香气,在唇舌的缠绵中迷醉了人心。
扎巴德轻捧着拉姆的脸颊,亮若星钻的墨瞳中满是笃定,“拉姆你知道吗,本王长这么大,看着父王的妃子一个一个为了争宠相互耍心机,使手段,之前你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我不可能再让你陷入那种可怕的争斗中。今生今世,你必须是我的嫡妻,是我唯一要用金辇娶进门的女人。”
这一次,拉姆是真的笑了,笑得那般幸福。就算明知道扎巴德是一国之主,尽管在这广袤的高原上,一个男人多个女人,或者一个女人多个男人是那样的普遍,可谁又能坦然的说出,自己不想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伴侣呢?
爱情,原本就不是可以分享的呀!
不过有了扎巴德的承诺,拉姆再不会有任何担忧,她相信,她深爱的扎西一定能够说到做到!那是她今生今世唯一的亲人!有了他,生活纵然不求呼风唤雨,也必然会一帆风顺。然而,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啊,她怎会明白,生活若真的能一帆风顺该有多好。
……
空旷的山谷中,两人手牵手一路走走停停,马儿时不时的停下来吃两口青草,一条清澈的小河里,水鸟贴着碧绿的水面掠过,激起的浪花溅在岸边盛开的花瓣上,那是怎样美好的景象哦!
不知不觉间,王城那座挂满密密麻麻窑洞的土山已出现在视野中。远远看去,山下好像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她在手搭凉棚的翘首期盼。
格丹?是格丹吗?奇怪,她怎会在这大晌午的站在太阳底下?
这两天拉姆的气色不错,扎巴德每天下了朝会总是会带她四处走走,格丹不是不知道这事儿。就算是回来的晚一些,也没多大必要让她跑到山下来迎接啊。
不,不对,她不是格丹。格丹虽然也算是身形娇小的,可也没有这人如此单薄。
“扎巴德!扎巴德……”
随着这一嗓子猛的喊出后,拉姆和扎巴德全都怔住了。
那个瘦小的身影一边喊一边挥动着双手朝他俩飞奔而来。
近了,更近了……拉姆终于看清了这人的模样……
很漂亮,很陌生,一个女人。
……
午后,天空突然晴转多云,一场小雨淅淅沥沥的飘下,令雨水并不多见的阿里高原蒙上了一层雾气,也给这温暖的季节平添了一丝寒意。
凌云宫中,一个美丽的女子坐在雕金彩绘的藏桌旁边,乌黑如锦的长发直垂腰际,衬得她娇瘦的身段更加妩媚。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很长时间,纤手抚摸着颈项上那条黄金鸡心项坠愣愣的出神,微低着的头掩盖了一双明眸中淡淡的忧伤。
“拉姆。”
伴着美朵的声音,一杯热气腾腾的酥油茶递到了跟前,拉姆心不在焉的接过杯子,却似乎并没有心情品尝,只是呆呆地望着杯中的液体发呆。
扎巴德在议事厅里已经呆了好几个时辰了,却还是没有走出来的意思。美朵、格丹轮流到门口观望,那扇大门却始终紧闭着,不知道那屋子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情况在以前的朝会中是并不多见的,这也让拉姆感到莫名的忐忑。因为,跟随扎巴德呆在议事厅里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