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藏区,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死后,才会选择深埋在土里,让灵魂随尸体一同腐烂,永远无法投胎转世,永远,到不了那神圣的香巴拉……
可是阿爸阿妈一生礼佛向善,甚至连一头牦牛他们都没有亲手杀过,为什么要让他们遭到这样狠毒的诅咒啊!
“为什么?为什么?!”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扎巴德继续黑着脸。
拉姆狠狠瞪着他,口中猛然爆发出凄厉的嘶吼,“为什么要埋他们?!我的阿爸阿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他们遭到诅咒……为什么为什么……啊……他们应该天葬啊……他们应该去香巴拉的啊……”
双手用力从扎巴德的束缚中抽出来,几近疯狂的扯住这个男人的衣领推搡着,摇晃着,那肝肠寸断的悲痛早已让柔弱温婉的女人失去理智。
“你这疯女人!松手!”
扎巴德怒吼着,狠狠的掰开了拉姆的手。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居然还和我提条件?你的阿爸阿妈没做错什么,可他们生了你这个通敌叛国的女儿,难道不是罪恶吗?再这样放肆小心我叫人敲断你的骨头!”
“我没有通敌叛国!”
听到那通敌叛国几个字,拉姆哭喊得愈发歇斯底里。为什么,这个男人就认定了自己的罪恶?难道这冤屈真的到死都洗不清了吗?
“我为什么要那样做?你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那样做啊……如果……如果我通敌叛国……噶玛朗杰怎么还会伤害我?”
“哼!你没有完成他的任务,他当然恼羞成怒。”
“啪”的一声脆响,拉姆居然抬手打了扎巴德一个耳光,刚刚还冰冷犀利的王子此刻完全懵了,他怎么可能想到眼前这个柔弱的小女人敢打自己。瞪着眼睛看着她,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白吉拉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混蛋!”
没等扎巴德多说什么,拉姆哭喊着大骂了一句,紧接着纤手抬起,冲着男人又是一巴掌。就连站在一旁的美朵格丹,也像是被吓傻了,“啊”的大叫了一声,却更惹得扎巴德腾起一股冲冠的怒火。
从小养尊处优,骄傲的不可一世的王子,什么时候吃过半点亏?如今居然当着下人的面被一个女人连抽两个耳光,这早已不是上下尊卑的问题,简直就是把他的尊严踩在脚下践踏!
这该死的女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剑眉紧紧拧成一个疙瘩,胸口剧烈的起伏昭示了男人濒临爆发的火气,深邃的黑眸中犀利冰冷得怕人。
“你居然敢跟我动手?”
“有什么不敢?我打死你这畜生!”
柔柔的声音咬牙切齿的咒骂,纤手再次扬起,却并没有如愿落在男人脸上,而是落进他宽厚有力的掌心。
“啊……啊……”
五个手指收紧,只用了一分内力,便足以痛得拉姆脸色煞白。
男人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信不信我再加些力气,直接把你的骨头捏碎?”
痛苦的喘息着,眼里噙满泪水。他的威胁,拉姆自然是相信的,可天生的那股子倔劲儿让她紧紧咬着唇就是不肯求饶。
扎巴德敛了笑,不屑的瞟着拉姆小脸儿上藏匿的那丝恐惧,“怕了?那就跪下认个错。”
抬起水眸恨恨的瞪着他,“谁怕你?你……啊……”
倔强死扛是要付出代价的,果然话未说完,脸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晕头转向的被“扔”在地上,还没缓过神儿来,衣领再次被扎巴德揪住,身体随着他手臂的力量向旁边闪过,撞在坚硬的墙壁上。
男人的大手带着咧咧的掌风再次挥起,“啪……啪……”两个耳光重重甩在拉姆脸上。
白皙的脸蛋儿顷刻红肿了一大片,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流出。
痛,真的好痛,身体仿佛失去重心般绵软无力,如果不是衣服被扎巴德揪住,拉姆肯定又被掀到地上了。
被打得侧向一旁的脸很快被一只大手扳回,恶狠狠地训斥响在耳边。
“看在你大伤初愈,今天对你只是稍加惩处,下次再敢放肆,我就剁了你的双手!”
娥眉轻蹙,泪顺着眼眶滑落,嘴角渗出的斑斑血迹红得刺眼,却仍然带着一抹倔强的笑容,“王子可以现在就剁了我,不止是双手,这条命你也可以拿去。我会感谢你……送我去和阿爸阿妈团聚……”
有那么一瞬,扎巴德深邃的眸光中透出一丝不忍,嘴里却依旧发出一声轻蔑的嘲弄。
“你这么急着想死吗?可我还没有过足瘾,偏不让你如愿!”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拉姆凝着泪眼望着扎巴德那张熟悉的脸,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温和的少年,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昏君!与这样昏庸的人,还有什么道理可以辩驳?再多说什么,也是浪费力气!
趁着扎巴德松手的工夫,虚弱的女人径直朝门外冲去,高大的男人紧紧追了上来。
“你要去哪里?!”
“回香孜。”
“干什么?!”
“去把我的阿爸阿妈挖出来!”
拉姆死死盯着扎巴德的眼睛,一字一句掩不住满腔的恨意。身体却很快被那双大手提起,像拎小兔子一样朝床边走。
“你现在只是我的俘虏!休想踏出王城!”
话音落地,拉姆娇小的身体便划了个弧线被扔到床上。
这一下不轻的摔落,牵动着身上的伤口,疼得拉姆阵阵眩晕。
“哇”的一声,一口鲜血由口中喷出,通红通红的血色,溅在床沿的彩绘上。
“你怎么了?!”
扎巴德眼中终于闪出惊恐的神色,高大挺拔的身体几步冲上来,那双大手紧紧扶住拉姆单薄的肩膀。而拉姆,却再次昏死过去,惨白的小脸儿上印着两片清晰的红肿,那刺眼的血丝还挂在嘴角,薄薄的唇瓣却没有一点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