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姆,快跟我走。”
“大哥,你……”拉姆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茫茫的夜色中,他到底在这儿守候了多久?他让自己跟他走,这是什么意思?去哪里?这戒备森严的王宫中,究竟还有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快点儿!”
索朗占堆紧紧地握住了拉姆纤柔的手腕,急急的说道,“我都准备好了,拉姆,趁着天黑快跟我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拉姆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慌乱的挣脱开索朗占堆拉着自己的手,“大哥,不……这太危险了……你太大胆了……”
不由分说,拉姆俯下身子拾起扫帚便要继续劳作。
冷风吹着咸涩的眼眶,那灼热的液体再次不争气的盈了上来。
虽然自己是那么希望离开这个地方,尽管之前也和索朗占堆提出过,要他带自己走,可那总归是说说而已,真若去做,拉姆还是会顾虑很多。毕竟,他们两个一个是王子的阵前将军,前途无量,一个是卑微的女奴,戴罪之身,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有什么好结果?
这样不管不顾的一起私奔,一旦东窗事发被捉回来,自己死了不要紧,连累了大哥,拉姆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啊。
低着头默默清扫着脚下的积雪,拉姆柔柔的声音有些哽咽颤抖,“大哥……拉姆之前只是随口乱说的,你怎么能当真呢?拉姆根本配不上你,不值得你这样为我放下一切……我……我会成为你的累赘的。”
“拉姆!”索朗占堆低吼着,却压抑不住胸中澎湃的情愫,两步冲上前用力夺下了女人手中的扫帚,“你不要言不由衷了,我不相信你不愿意走!难道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受罪吗?塔娜公主昨天那样折磨你,我……我在外面听着心都要碎了……”
拉姆心头又是一惊,昨天,原来昨天发生的一切,索朗占堆都知道了。他居然就一直在紫云宫外面……想到这些,那无边无际的感动和幸福让拉姆再次哽了喉咙。
“大哥……你这么说……我就更不能跟你走……我……我已经被王子指给了塔娜公主……”
“你少废话!今天你不走也得走!我都准备好了,我们从密道逃跑。”索朗占堆故意拉下脸,抓住拉姆的手便朝紫云宫后面走去。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快得让拉姆没有反应过所以然来。
真的就这样跟着他走了吗?不,塔娜公主不会善罢甘休的,扎巴德王子更不会放过他!
“不,不……大哥,大哥你放开我……”
拉姆不敢大声喊,索朗占堆冒死闯进王宫,欲将她救出去,她自然不希望被任何人发现,可是,她也做不到就这样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啊。要知道在这等级森严的国度,戴罪女奴拉上将军私奔那是怎样惊天动地的罪过?
慌乱的挣脱开索朗占堆的手,拉姆转回身朝紫云宫跑去。
无论受多少罪,那都是自己的命,拉姆再也不忍心牵连旁人了,那样的情分,她还不起啊。
脖子后面很快挨了重重一击,眼前浮起一阵眩晕,拉姆口中闷哼了一声,娇柔的小身体便直直的向后倒下。
索朗占堆紧紧抱住拉姆,左手的掌刀还未来及收起。
轻抚着拉姆那苍白红肿的小脸儿,男人眼中泛着晶亮,“拉姆,对不起,大哥不是故意打你的,大哥不想看着你在这儿受罪了。”
未作耽搁,将拉姆打横抱起来,沿着曲曲弯弯的回廊走向紫云宫的后面。
那里,本是寂静的后山,除了王子扎巴德,只有索朗占堆和其他几位将军知道那里还藏着这个王宫的大秘密。
……
一座巨大的石狮赫然矗立在眼前,索朗占堆轻车熟路的朝石狮正前方走去,将手按在狮子口中含着的圆球上,轻轻转动……
只听“哗啦”一声巨响,石狮子居然原地向后转去,原先的地面上,此刻竟然开了一个正方形的洞口,那正是王宫中为了应对战乱时的突发状况而开凿的秘密通道,顺着密道一直走下去,便能够通往几十里外的曲龙。
索朗占堆将怀里的拉姆放下,从衣袋中掏出火石点燃了早已准备在洞口的一盏酥油马灯,紧接着一手提灯,一手抱着拉姆盈盈一握的纤腰踏上了密室中的石阶。
一步一步向下,小小的马灯在那漆黑的密道里照出了一方明亮的天地。
轻按玄关,石狮子再次向后翻转回来,将洞口严丝合缝的密封。
清晨,火红的太阳钻出灰色的地平线,明媚的光亮刺破天上的乌云,透过迷离的雪雾,洒在古格南部边城曲龙镇。
北风刮得愈发猛烈了,荒凉寂静的山谷中,一辆赤褐色顶棚的马车被迫停在了原地,它的车轮陷在深深的泥泞中已经足足两个时辰了,无论如何刨挖、驱赶,也不肯向前挪动丝毫。可高原的天就像孩子的脸变化无常,没过多久,纷纷扬扬的雪花就再次飘下,洒落一地的洁白。
棉布车帘被一只纤柔的小手掀开,美丽的女人探出头来,冲着车下的男人温柔的笑着,却明显掩不住焦急的神色。
“大哥,怎么样了?”
“哎,还是不行,看来,我们得下来骑马了,只是不知你的身体……”
“我可以。”女人抢过话茬大声保证着,清澈的水眸中透着不同以往的坚定。
弓着身子从车里钻出来,男人赶紧伸出手接应着,将她那娇小的身体抱下了马车。
索朗占堆和白吉拉姆,他们从王宫里逃出来已经有两天两夜了。真的不敢想象,从那条密道一路走出来,后面居然没有一个追兵。
悠闲地跃下闷热颠簸的马车,大口大口呼吸着纯净的空气,放眼四周,是迷人的雪景。
尽管拉姆心里还是觉得隐隐的不安,可想到今后的生活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喜悦仍然盖过了担忧,苍白的小脸儿上竟也透出了些许红润。
“你的手怎么样了?”男人忧心忡忡的拉过女人的双手,那十根芊芊玉指上还带着斑驳的红肿。
拉姆甜甜的笑着,“早就不疼了,大哥的散瘀止痛露很好用。”
“等一等,我再帮你上点药。”
“不用了……”拉姆抓住了欲转身取药的索朗占堆,“别耽误时间了,还是赶路要紧,过一会儿到了下一站再上药也不迟。”
“恩,那也好。”索朗占堆微笑着颔首,麻利的将那匹黑棕色的马儿从车子上解下来。
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裹在拉姆身上,将拉姆抱上马,自己也紧跟着翻上马背,轻甩了一下手里的马鞭徐徐前行。
清晨的风迎面吹来,带着逼人的寒气显得愈发清凛刺骨,可两人紧紧依偎着,一路有说有笑,看上去丝毫没有正在逃亡的慌乱,反而就像在山间畅游一般,惬意的很。
“拉姆,你觉得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索朗占堆殷殷关切的垂询着。
拉姆环视四下的美景,满脸的幸福,“大哥为什么这么问?一路都是坐着马车的,怎么会不舒服?”
“呵呵……”一连串清朗的笑,这魁梧的将军此时竟变得有点儿憨憨的,“你明白我的意思,那天把你从紫云宫带出来,我……我是故意把你打晕了……我……自幼习武,力气大……你……”
“大哥,我没事儿。”拉姆灿然浅笑着,柔柔的握住了索朗占堆环在自己腰间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