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央王妃无声的冷笑,“原来……只是床奴啊……”
“不然母妃认为,她还配做什么?”扎巴德淡淡的反问,刚毅的俊颜上,挂满轻慢的神色。
他居然和自己的长辈,也敢如此放肆无耻!实实在在,是个无药可救的昏君!
拉姆心里愤愤的念叨着,眼前逐渐泛起一层灼热的迷雾……
不曾想,仓央王妃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责怪,而是笑得更加灿烂雍容,“看来,王子可真是长大了,呵呵……不过按说这一两天,你也就该登基了,这样算来,这漂亮丫头不是也活不了多久了?既然这样,是不是就更应该给本宫多敬一杯茶?”
“哈哈哈哈……那还用母妃开口吗?”扎巴德说着敛起笑容对着拉姆狠狠地瞪了一眼道,“拉姆,你还磨蹭什么?还不快去!”
“是……是……”
拉姆连连应道,然语末的那缕悲伤的颤音儿,听起来竟是那样叫人心酸。
再度端了一杯酥油茶,颤抖着跪下,恭敬地递过去,“请……请王妃用茶……”
满腹哀伤的等待着仓央王妃接茶的动作,却不料端茶的手猛然一抖,一整杯滚烫的酥油茶尽数洒在拉姆纤嫩细滑的小手上。
“啊……”
一声吃痛的惊呼,火烧火燎的刺痛迅速蔓延,那柔滑的肌肤上,泛起一层水泡。
“大胆贱奴!”仓央王妃一拍桌子,富态丰腴的身体蹭的便站了起来,“叫你给本宫敬杯茶,你还不服气吗?一个床奴,没几天活头了居然还端这么大架子!这还了得!”
“王妃息怒,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知错了……奴婢错了……”
拉姆惊恐万状的俯身磕头,一叠声的哽咽认错,却还是换来仓央王妃愤怒的命令。
“卓玛!”
“奴婢在。”那个站在王妃右侧的侍女走上前俯身应道。
仓央王妃一立凤目,“给我到外面叫来侍卫,将这大胆的女奴拖出去乱棍打死!”
“是。”……
“等一等!”
那名叫卓玛的侍女还没有走出大门,扎巴德突然冷厉的怒喝了一声,旋即转身对着仓央王妃俯身笑道,“母妃何必与这贱奴生气?气坏了身体岂不是儿臣不孝?用不了两日,儿臣就要登基为王了,登基大典一过,这贱奴是要立即在祖宗面前敲断骨头处死的。可现在继位前夕……实在不是时候。”
仓央王妃挑着娥眉立在原地,脸上露出一抹桀骜的神色,“那王子的意思,这贱丫头对本宫如此不敬,今天就一点儿不罚了吗?莫非她给王子暖了几天床,王子就舍不得了?哈……这样也好,本宫,还是真想看看,一个会勾引男人私奔的贱奴坐上王妃之位,该怎样的有意思。只要我的王子,到时候有勇气带着她去给祖宗的牌位磕头……”
一席话,无异于将人挤入死角。
扎巴德那刚毅俊美的脸上顷刻涨得铁青,三两步冲到拉姆跟前,扬声怒喝道,“白吉拉姆,抬起头来!”
男人的反应已经让拉姆意识到,自己又要再一次受惩罚了。
含着泪花抬起头,心下暗暗发誓,无论受到怎样严酷的惩罚,这次都不可以向这无耻的昏君低头。
“啪”的一声脆响,回荡在整个凌云宫大殿。拉姆闷哼一声,娇柔的身体重重的倒地,殷红的血丝顺着嘴角缓缓淌下,却独独听不到她一声呻吟求饶。
扎巴德深邃的黑眸冷冷的望着倒在地上的女人,深吸了口气,闷闷地低吼,“你这不懂尊卑,不知礼数的贱丫头!起来……”
拉姆颤抖着爬起来,还没待跪稳,响亮的耳光再次招呼到脸上。
泪水哗哗夺眶而出,却依然咬紧嘴唇不肯出声儿。
耳边,传来一声凳子挪开的轻响,只见仓央王妃独自拉了那把雕花圆凳傲慢的坐下,端起酥油茶笑眯眯的喝了一口,似乎在端看着眼前的好戏。
扎巴德脸上的肌肉微微僵颤了下,剑眉紧紧蹙起,狠狠地抬脚朝倒在地上的拉姆纤腰处踢去。
“啊!”
拉姆终是没忍住那强烈的剧痛,凄婉的尖叫起来。
“你这贱奴!平日你没规矩,本王子念你死期将至不屑与你计较!可你以下犯上、顶撞撒野习惯了吗?!今天居然敢对仓央王妃无礼,不给你点严惩,你大概以为古格的王法是废纸一张!”
扎巴德厉声怒骂着,穿着羊皮靴的脚不断朝拉姆用力踢着……
无助的蜷缩在地上,拉姆觉得自己的骨头快被他踢碎了,哀哀的悲鸣着,痛得小脸儿惨白。
“好了……”
仓央王妃终于发了慈悲一般,阴阳怪气的唤了一声,“本宫不过是一时生气这丫头的不恭不敬,真若让王子在登基前把她打死,触怒了先祖,倒也是一桩罪过了。”
“儿臣就知母妃最是慈悲心肠,这贱奴能得您的宽恕苟活几日,可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扎巴德平静的笑望着仓央王妃,再转身回望倒在地上的拉姆时,脸上已重新换上了如冰山般的冷漠。
“还不快滚出去!”
“是……谢王妃不罚之恩……谢殿下……饶恕之恩……”纵然是强装镇定,可话到最后,拉姆柔柔的声音中依然是难掩沙哑颤抖。
费力的从地上爬起,纤手紧紧按着腰间被狠狠踢打的痛处,踉踉跄跄朝殿外走去。
凌云宫外,是寒冷入骨的夜。风吹过宫殿两侧的松柏发出沙沙的响声,天上的一轮圆月洒下皎白的华光,映得那些墨绿色的枝叶格外深邃迷人。
身边,好久都见不到一个人影,拉姆独自伫立在凄清的夜色中,那件薄薄的氆氇裙装没过多久便被冷风吹透,贴在身上,煞是冷到了心里。
缩紧身体将手臂环抱在一处,呆呆的望着那些松柏的枝干,忍不住红了眼圈儿。
这些挺拔的大树啊,纵然是在风雪肆虐的寒冬都不会改变苍翠的颜色,为何有血有肉的人,有时竟不及这些没有情感的草木呢?
心中涨满了空落落的忧郁,却早已是欲哭无泪。
“哟,这不是拉姆吗?”
身后,一个尖细的女声吓得拉姆打了个激灵。不用回头也能听出,那是丽莎的声音。自打上次在紫云宫外经历了那顿险些要了命的杖刑,拉姆就没有再见过她,没想到今晚却在这里不期而遇。
拉姆怔怔地转身,果然看到丽莎正瞪着大眼睛不屑的睨着她。
“你是怎么走路的?把雪都踢到我脚上了!”
心下一个愠怒的微颤,自己站在这里压根儿就没动,这狗仗人势的家伙分明是在无中生有,故意找茬。
低头看了看丽莎脚上穿的靴子,上面确实沾了些许残雪。可接连下了这么多天的大雪,想让鞋子丝毫不脏又怎么可能呢?
还没等拉姆说什么,丽莎再次不满的大吼,“愣着干什么?听不懂我的话吗?!”
“我只在这里好好站着,什么时候碰过你?”拉姆微笑着,语气格外温和,却也挡不住那柔弱中透露的刚直。
以前在紫云宫,若说这丫头是为了征得主人的重视而对自己百般刁难还情有可原,而现在自己早已不在紫云宫,她又凭什么总是揪着自己欺负起来没完没了?!这样的得寸进尺,就是再软弱的人也忍不住要发作的。
谁料丽莎的骄纵泼辣早已成了习惯,她怎么可能轻易被拉姆一句话吓住?大眼一瞪,勾勾唇角,“你说什么胡话?我丽莎,堂堂公主的奴隶,还会冤枉你吗?”
“公主的奴隶也是奴隶,而不是公主。丽莎一向聪明,这个道理居然不懂吗?”
“你……”丽莎脸色有些微微泛白,指着拉姆声冷如冰骂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教训我!你现在马上给我趴下,帮我把鞋子舔干净!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拉姆霎时蹙紧眉头,冷冷的盯了这小丫头半晌,嘴角旋即露出一丝轻蔑的笑。缓缓转过身体不稀罕再搭理她。
“白吉拉姆!你耳聋了吗?”
拉姆再次转身,平静的望着丽莎气急败坏的样子,淡淡道,“丽莎,我可怜你。”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丽莎羞恼的叫嚷着,怒目圆睁。
拉姆却缓缓的勾起唇角笑了笑,越过丽莎大步朝前走去。
背后猛然挨了重重一脚,剧烈的疼痛袭来,拉姆猝不及防的大叫一声朝前一个趔趄栽倒在冰冷的雪地上。
挣扎着想爬起来,无奈丽莎紧接着又跟上一脚,刚刚支撑起来的身体再次被狠狠地踩倒在厚厚的积雪中。
“啊……啊……”
“怎么了?你刚才不是很神气吗?哼……贱女人,给王子当了几天床奴就忘乎所以了……”
“呵呵呵……”阵阵冷笑由拉姆口中发出,“丽莎,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仗着人势撒野的畜生……你知道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