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拉姆跪在他身侧轻声儿呼唤着,却并没有得到回答,扎巴德像是睡的很熟,又像是很累不愿意被人打扰的样子。
“殿下,你醒醒。”
拉姆提高了声音,可依然是得不到回答,甚至连那密密的眼睫毛都未曾眨一眨。无意中触碰到扎巴德那一双被绳索紧紧绑住的大手,居然是冰冷僵硬的。
“殿下!”
强烈的痛在心底陡然升腾,声嘶力竭的大喊着,跪在扎巴德面前拼命摇晃着他的身体,尖利悲哀的哭喊在茫茫的雪地中格外刺耳。
纤柔的小手颤抖着伸向他的唇边探了探鼻息,隐隐的,还是可以感到有一息尚存的。
“救命,救命啊!救命啊……”
拉姆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拼尽全身力气朝远方大喊着,毫无目标的挥动着手臂。可天地间都被一望无际的洁白覆盖,除了呼呼的北风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更不要说看到人的影子。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晋美呢?追兵呢?此时此刻,就算是敌人出现在面前,都要比现在这样的死寂更让拉姆感到开心,最起码,能够有人听到她的求救,能够给她一个或者死或者活的回应啊。
“有人没有?来人啊……救命啊……”
喊哑了嗓子,精疲力竭的跪倒在地上,悲伤无助的泪水一刻都没有停下过。
手脚并用的重新来到扎巴德跟前,摸着这个男人几乎完全僵硬的身体,拉姆害怕极了。
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妖孽啊?!为什么谁对自己好谁就注定要遭殃?这短短的几个月,拉姆接连承受着失去的打击……现在竟连扎巴德王子都要离开了,连这个百般折磨她的人,都要离开了……
早知道会这样,拉姆情愿他不要转变对自己的态度,还像以前那样折磨她、虐待她,或许这样,在晋美到来的时候,他就不会那样的顾及自己,他就可以专心对敌,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了。
“殿下,你醒醒,你醒醒啊……”
用力揉搓着他的胳膊,他的手掌,连声呼唤着。可是,很长时间过去了,拉姆的努力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一切都注定无法挽回?他们两个,真的将要一起死在这里了吗?
不,她不能让扎巴德死在这里!纵然他曾经的过错不可饶恕,可年少时那份久远的记忆,早已像深深的烙印打在心里。饶是心被伤透了,撕碎了,也或多或少会有些微痛的痕迹留存。
他是她的第一个爱人,第一个男人,是把她从少女变成女人的人啊。就凭他不顾一切的替自己挡下飞来的利箭,他若真的从此睡去,拉姆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
镇定一些,镇定一些……在心里反反复复提醒着自己,拉姆揉了揉哭得咸涩干胀的眼睛,站起来环视周围的环境,要想离开这荒蛮的地方,首先就要弄清楚自己在哪里。
平静下来的拉姆思维终于有些明朗了。
这里尽管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可细心观察仍然不难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痕迹:第一,这里只有她和扎巴德两个人,然而雪地上,零零散散遍布着数不清的脚印,有人的也有马的,甚至隐隐的还可以看到车轮碾过的印迹……很显然,他们两个是被人转移到这里的;第二,从周围连绵起伏的地势不难判断,这里是一片山地,再从前后左右地势都偏低看来,他们一定是在山顶了……
山顶,晋美把他们丢弃到了山顶?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回首望着昏迷不醒的扎巴德,他的手脚均已被粗粗的麻绳绑住,很显然,晋美是知道他没有死的。可既然他要篡位,为什么不赶尽杀绝?更不可理解的是,他居然还把自己完好无损的放在扎巴德身边,这样的举动,简直太不合乎常理了。
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冻得拉姆浑身打了个激灵。她来不及细想了,既然自己先醒了,就必须马上带扎巴德离开这鬼地方。
再次看了一眼还深深昏迷着的男人,此时,他那原本乌青惨白的嘴唇开始泛起了红润,只是,那样的红明显并不是正常的颜色。
记得当时藏在马车里,拉姆隐隐约约听到晋美说过,扎巴德是中了毒的,她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毒,可照他目前的状态看,一定是很严重的。
时间容不得再拖了,必须马上找到医生救他。可瘦弱的拉姆是无论如何也背不动高大健壮又深度昏迷的男人的。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山上有很多参天大树,拉姆骨子里本来也并不是个柔弱娇气的女孩儿,小时候,爬树掏鸟蛋可是她的看家本事。
选准一棵粗壮高大的,挽起衣袖,三下两下就攀到了树顶端。
呼呼喘着粗气,若不是这段时间又是挨打又是被关,自己的身体太过虚弱,怕是会爬得更利索呢!
纤细的双臂立即挥动,咔嚓咔嚓掰断了很多枯树枝,然后“哧溜”一声,麻利的从树顶滑下。
跑到扎巴德身边,将牢牢捆住他手脚的麻绳解开,再用这些现成的绳子将那些枯枝束成了一个简易的担架。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摔了满身的积雪泥泞,一双小手也被树枝刮得鲜血淋漓,拉姆才将扎巴德庞大的身躯拖上了担架。
更庆幸的是,这些麻绳足够长,束好担架后还余下了很长一截,拉姆就直接将那截绳子斜着绕过肩膀,捆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