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耳边隐约传来噼噼啪啪的声响,周身,是如同暖春般的和煦舒适。
好香啊,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味道。
难道这山洞周围还有人家?不然怎么会传来这属于食物的香味儿?
如此诱人的味道,惹得拉姆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尽管依然浑身绵软无力,可本能的探寻欲望还是让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堆熊熊的篝火,那橘色的火焰上方,架着一个破旧的陶罐,白色的青烟由陶罐中升腾而出。
也不知那罐子里,到底煮了些什么?想来,一定是世间少有的珍馐!
可是,环顾四周,这山洞中怎么会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扎巴德王子呢?他身上还受着伤,没有理由走远啊。
正在疑惑的时候,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抱着满满的一大捧干柴赫然出现在洞口处。那由洞外射进来的几缕阳光,照着他刚毅硬朗的俊美面孔,煞是迷醉了人心。
尽管他那高大的身体上还缠着纵横交错的纱布,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断了骨头的左手腕亦是生硬的翘着,可浑身上下依然充斥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仿佛,他就是天生的王者。只不过此时,他那一双灿若星辰的黑眸中褪去了往日的冷峻深邃,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温柔。
“醒了?”
见拉姆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打量着他,扎巴德脸上绽开一个温暖的笑,那样的笑容,被洞中橘色的火光映着,洋溢着淡淡的光辉,甚是柔和好看。
高大的身影走到炉火跟前,将怀里的枯树枝扔在地上,又挑了一些丢进火堆,山洞中的光线霎时显得更加亮堂起来。
偌大的洞室中再不是空荡荒凉,而是,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
……
美丽的光晕将男人高大的身影拉得修长,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当扎巴德走到拉姆跟前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个陶碗,虽然那碗又旧又破,碗的边缘还有一个大大的缺口,可里面飘来的香味儿实在是诱人得很。
轻咳了一声,扎巴德笑着开口道,“饿了吧?既然醒了就先别睡了,吃点儿东西。”
拉姆却傻傻的愣在那里,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高傲冷酷的男人,平日里养尊处优,如今居然会主动给自己做饭?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见拉姆用一副迷茫的样子盯着他手中的碗,扎巴德一时也有些不自在,“哦,这个……这个碗……是有些破旧,实在没办法,这里什么都没有,锅碗全都是……都是捡来的。不过我已经在河水里洗干净了,不会有脏东西的。”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被扎巴德这样一说,拉姆很是过意不去,连忙将脸埋进被子,这才发现,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竟是男人的那件红色氆氇披风。
淡淡的龙涎香气刺激着嗅觉,撩拨着纷乱的心弦。
娇小的身体陡然一紧,接着就被男人健壮的臂膀扶了起来。
破旧的陶碗伸到了面前,那是一碗香喷喷的雪莲鸡汤。
“快点儿吃吧。”
扎巴德面色平静了些,充满魅惑的唇角再次绽开好看的弧度,“你失血太多了,要多吃东西才能补回来。今天一早,我在山前山后转了转,想打些猎物,可也实在不放心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敢走得太远。还好,这附近的崖壁上居然有雪莲花,摘了一些,打了只山鸡……”
怔怔的望着扎巴德那张好看的脸,又看了看碗中那浓郁诱人的汤色,拉姆心中溢满无边无际的感动。
想象着男人带着一身的伤,又失去了武功,却独自穿梭在山林中打猎,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去采摘峭壁上的雪莲花……做这一切,他该是花了多大的功夫?可他,竟全都是为了她。
“殿下,谢谢你。”拉姆垂下头,心中对他残存的一缕恨意竟也消失无踪了。
扎巴德旋即敛起笑容,故作严肃道,“那就快把汤喝光,否则,哼……你知道本王的脾气。”
他此时已不再像之前那样,自称本王子,而是很顺口的改作本王。那架势,果真是天生的王者才能拥有的。
拉姆也再无了往日那股子倔脾气,乖乖的接过了那碗还散发着热气的鸡汤。
就算扎巴德端出国王的架子吓唬她,可她怎么会不明白男人的好心?
将破旧的碗送至唇边,轻啖入口,浓浓的汤汁带着诱人的味道,有肉的香醇,亦有花的清淡,那滋味儿着实令人满口甘沁。可很快,拉姆亦感到这鸡汤有些不大对劲儿……
抬起水眸望着扎巴德,男人此时满脸的尴尬,一双粗糙的大手不停地搓着,“这山洞里,实在是跟王宫没法比,没有任何调料,只能白水干煮……可是你身体太弱,必须得补充营养。到底是……比药好喝些对吗?”
“清水煮的,也可以这么好喝吗?”拉姆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苍白的小脸儿笑得恨是纯净可爱。无论如何,人家的一番心意,怎么能打击了?
听了拉姆的赞扬,扎巴德瞪大了如星的黑眸,俊美的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喜,“真的吗?你真的喜欢喝?”
“当然是真的!想不到……新王陛下的手艺那么好……”拉姆用力的点头说着,脸上的笑颜更加明媚俏皮。
扎巴德却一点儿也不怪罪她的大胆说笑,反而是愈发满脸的笑容灿烂,那模样活像一个受了表扬的孩子,“只要你喜欢喝,我可以每天去崖壁给你摘雪莲花,去树林打山鸡。其实……我还会做很多好吃的,只要这里能找到材料,我以后每天做给你吃。”
“陛下……”拉姆的眼眶忍不住湿润了,那氤氤氲氲的雾气蒙住了视线,令扎巴德俊美的面孔亦有些模糊起来,“您是古格王朝高贵的新王陛下,我只是卑贱的女奴,怎么敢让您为我做这些粗活儿?”
“你不是!”扎巴德大声反驳着,双手用力扮过拉姆的身体,那双乌黑的眸子含满深情,竟比那满天耀眼的繁星还要动人心魄。
他就那样痴痴地凝视着拉姆苍白娇俏的脸,许久都没说一句话,仿佛要穷尽一生的力量将她的模样印在脑海,“拉姆,有些话,我曾经以为自己今生都不会说出来,可今天,我一定要告诉你。你不是女奴,从来都不是!自从六年前第一眼看见你,我就从没认为你比我低贱。自从半年前在牢房中知道了你的身份,我就……就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我当初……的的确确是误会了你,错怪了你……可是……这几个月的日子一路走来,又有多少事情是我自己可以控制的?我知道我很骄傲,也很霸道……我知道我对你的伤害够深够狠……”
话到此处,男人已是泪流满面。深深地望着同样满脸泪痕的拉姆,一挥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再也舍不得松开。
粗糙的手指轻轻拂过拉姆白皙的脸蛋儿,低下头,极尽温柔的吮住了她柔软的唇瓣。
浑厚磁性的嗓音哽咽着呢喃,“拉姆,给我个机会……我想对你好,我想补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