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楚婷在民政大楼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她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刚才和秦川通过电话以后,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仍然不见秦川踪影。
从她身边进进出出的一对一对年轻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紧紧依偎着,走进大门的时候,个个手拉手喜气洋洋。出来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更是乐开了花。
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黄楚婷实在等得有些心焦。民政一楼的大厅等候室虽然开足了空调很凉爽,但是黄楚婷已经无法按捺住心头的焦躁,她拨通了秦川的手机。
但是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连打了好几次,都是无人接听。
当黄楚婷心急如焚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赶忙接通了电话,还没等她说话,对方一个沉稳的男子的声音在电话那端说道:“你好,我们是交警大队。……”
黄楚婷刚刚听清楚交警大队四个字,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一片空白,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的心头。
“……我,是秦川的妻子。”黄楚婷在电话那边用颤抖的声音回答着对方的提问,黄楚婷坦然地说出了妻子两个字。
当黄楚婷听明白,交警大队的办事人员在电话中向她传达了车祸信息之后,她瞬间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定在原地,像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喂,喂,这位女士,你在听我讲话吗?”交警大队那边没听到黄楚婷没有任何反应,只好在电话中确认了一下。
“你说什么?秦川,秦川出了车祸?!不可能,不可能!你们一定是搞错了。”黄楚婷声嘶力竭的对着电话那边吼了起来:“我们说好今天来领结婚证的,怎么会出车祸?那绝不可能。”黄楚婷开始逻辑混乱。
交警大队的工作人员似乎已经对这样的场景司空见惯,他们见过太多像她一样完全不能相信眼前这个残酷事实的人们。
“我们没有搞错,我们在车里看到了他的驾驶证。也找到了秦川的手机,看到了最后一个通话的人是你,所以才跟你联系。现在,他已经被送到了医院,正在重症病房抢救,希望你尽快前往。”
交警大队的人说完了这些挂断了电话。
黄楚婷的手机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她觉得后脑好像被一记沉沉的闷棍击击中。她头脑里发出了嗡嗡的声音。她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民政大楼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位突然晕倒的美女不知所措,几个人走过来,手忙脚乱把她扶到了椅子上,有人拿来了温水,还有的人拿来的巧克力。好半天,黄楚婷终于喘出了一口气。她的脸色苍白,看着周围为自己忙碌的人们,她只感觉到手脚发麻,浑身发凉,好像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扔到了黑夜的大海当中。
黄楚婷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瘫坐在椅子上。如果不是旁边由工作人员扶着,她恐怕要从椅子上滑下来倒在地上。
她摇摇晃晃站起身,但是刚刚一起来,眼前一黑又只好坐了下去。她意识到,自己完全不能再开车了。她到了大门口打了一辆出租,直奔庄都市第一人民医院而去。
……
医院的ICU病房里。秦川浑身上下插满了长长短短的管子,从头到脚缠满了绷带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
黄楚婷透过玻璃窗向里面望去。那上面躺着真的是秦川吗?黄楚婷到这时仍然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仔细看清了秦川那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脸上有着多处擦伤的痕迹,鼻周围的血痕还没有完全被擦干净,原本帅气俊俏的面容,现在已经看不出任何生命的迹象。
黄楚婷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胸中的悲痛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现上来,她无法自控,哭得昏天黑地。哭声惊动了周围护士站。两个护士走过来,小声地劝她:“这位病人家属,我们理解您的心情……医生马上会过来跟您说一下患者的病情。”
小护士把黄楚婷扶到了座椅上。不一会儿,一位身穿白大褂儿的高个子中年医生走到了黄楚婷的面前。
“请问你是秦川的家属吧。”医生低下头对着黄楚婷轻声问道。
黄楚婷木然地抬起了头,她满脸泪痕望着大夫,眼神悲切地点了点头。
“秦川从车祸现场刚被送来的时候,情况非常紧急……”大夫的措辞极为严谨。他一边拿出手中几页a4纸。上面好像都是密密麻麻写着秦川的抢救措施,以及目前的生命体征指标。
“你丈夫秦川在刚才的车祸中,身体多处受到了重创,尤其是头部,他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是……”
黄楚婷听到这里,马上用一种急切的眼神望向医生,轻声说道:“但是什么?”
“他头部的创伤尤为严重。我们给他做了双侧颅骨的骨瓣摘除,还有气管切开,过两天还要再做一次开颅手术。目前来看他能够保住性命。但据我们的经验来说很有可能从此深陷昏迷,说得简单一点就是植物人状态。”
“在后期当中,嗯,我们考虑到医药费,高压氧治疗,两侧颅骨修复手术,以及明年的脑积水引流手术。还有预防癫痫,大脑定位手术等等,这些康复护理肯定需要家属付出极大的精力和资金,所以请你们家里人做一个思想准备。”
“……”
黄楚婷面对着大夫说出的这一大串治疗,没有回答。她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病房里把秦川,他身侧一连串机器上不停变换着的数字。她清清楚楚地看到,显示着秦川心脏跳动的机器的屏幕上,出现的一连串微弱的跳动。
“谢谢大夫,让他保住了性命……”过了半天黄楚婷才张开了嘴向着大夫说道。
欧阳慕迪闻讯赶到医院的时候,黄楚婷的泪水已经把那件红色的连衣裙的前襟沾湿一大半。她坐在ICU病房外的椅子上。任凭着眼泪默默地流淌。一个玻璃之隔,秦川没有了任何知觉思维,他已经根本感受不到最亲爱的人在为他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