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外界传了不少关于楚界设计公司的的负面消息,但是黄楚婷还是能够得到一些客户的信任。
这信任足以让她的生意维持下去。
一天,当楚界设计的一家工地快要竣工的时候,房子前面的路上有很多人驻足观看。
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细高个儿,走到了她的面前。
“这个店面就是你设计的吗?”
“这是我设计的。”黄楚婷看了那个人一眼回答道。
“我注意这个设计很久了,我现在手里有一个工程活,说的具体一点就是要在离这个地方八公里的地方修建一个私人加油站。就在南边的那个成府路上,我想和你谈谈。”
黄楚婷和这个人一家咖啡店点了两杯咖啡,开始聊了起来。
“你知道我是怎么偏偏想到你的呢?因为我喜欢你的设计,就是你修建的那种店面装修。我说起说不清楚原因,但是我喜欢它,我好像能理解它的意义,而且我也明白人们为什么目瞪口呆的凝视着她,对它评头论足。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并没有什么用处,这对于一个店铺来说,我觉得这很重要。每个店铺都想要自己有个性吸引别人。我承包了一个加油站,当然也想吸引别人,那样,别人就会在这里加油!至于装修的个性,让别人品头论足我不在乎。”
“可是据我所知,加油站需要统一规划。”
“我可以找人打通关系。这不用担心。”
黄楚婷通过这次谈话了解了这位客户。他叫付恒,他辛辛苦苦干了十几年,为着自己做一门生意而省吃俭用。他把一大笔钱投资了加油站,所以希望这个加油站的生意能够红火。
黄楚婷为这个客户设计的加油站终于开张了。它矗立在成府路的路边,两个小型的玻璃混凝土建筑,在树林间形成了一个半圆形,有一个柱子型的便利店,他们一排排的油泵像一条条的柱廊。它有这样的特点,就是一篇圆形的习作没有角没有直线,它看起来像是一个流动的形体。
这个形体定格于液体被泼洒出来的那一瞬间。定格于他们达到一种和谐的精确时刻。那和谐太过于天衣无缝了,仿佛不像是有意为之。它看起来像是一簇簇的气泡滴滴地悬在地面上方。没有接触到地面,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卷到了一边。看起来是那样轻快,那样坚固,使人精神振奋,就像一个强大的飞机引擎一样。
开张剪彩的那一天,黄楚婷就待在加油站。她拿着只洁净的白克马克杯在饭店的柜台边这咖啡一边看着络绎不绝地停在门口的汽车。
开张仪式结束后,她很晚才回家,开着车在漫长空寂的路面上行驶。
黄楚婷回头望了一次,看见加油站的灯光渐渐远去从她的眼前飞逝而过,加油站矗立在那里,就在两条公路的交汇处。车会日日夜夜地呼啸而过。它们从城市开来,在那样的大城市里,不会有这样的建筑的立锥之地。它们加完了油又开往别的城市,在那里同样不会有这样的建筑物。她扭过了脸看着前方的路,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看着汽车的后视镜。
后视镜当中,依然静静地反射着那离她远去的星星点点的灯光。
黄楚婷开着车回去了,等待着她的是几个月的门庭冷落。
她虽然不知道方梦瑶在背后做了哪些手脚。导致人们对她所设计的装修或者是店面散布了越来越多的负面消息。
她早晨都按时去办公室。她知道自己必须坐在那里。她长时间看着那扇永不开启的大门。之后手指放在电话上却忘了拿开。办公室上的座机那段时间从来没有响。她甚至怀疑是不是电话坏掉了。
张辉会偶尔会联系她并且请她吃顿饭。
“最近的设计活多不多?”
“完全不行,颗粒无收。”
“那你必须想想办法了,这样下去恐怕不行。”
“我没有好办法,现在是无计可施。”
黄楚婷说到这里,怂了耸肩摇了摇头。
“我觉得你在和别人打交道上有问题。”
张辉直截了当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我和别人的交往比以前好多了,我能把自己的思想灌输着给别人。客户都认同我的设计。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客户也没有。”
“那是你自己的感觉,在我看来你还是不会接人待物,你好像天生就缺少某种特定的功能。那不是因为你从小生活的条件太优越了?”
“我没有缺少这种功能,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缺乏另外一种东西,或者是我就有某种额外的东西,它妨碍我去获得这种能力,此外我不喜欢那种让人去对付的人。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从公司里辞的职。”
“那我替你想想办法吧,你不能静坐在办公室里等着,你得去寻找项目。”张辉的口气毋庸置疑。
“对别人说什么才能得到合同呢?我只会展示我的作品,如果他们连我的作品解释都不听。他们也就不会听我说任何事情,在他们面前我是无名小卒,我给他们只是我的作品,那是我们唯一要共同面对的东西,除此之外,我不想跟他们说别的。”
“这么长时间你还是这么傲慢,所以你才没有生意的。”张辉和黄楚婷之间早就到了能够直言不讳的程度。
“那你总得做点什么,我都替你着急,你自己难道不着急吗?”
“我其实没有那么着急,我早就料定会有这个结果。我在等着。”
“在等什么?”
“要完全理解我设计的人。”
“你能够具体说说这种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客户吗?”张辉吃了一口菜,喝了一口酒,然后放下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黄楚婷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其实我知道,可是我无法解释,我经常希望我能解释,肯定有某一种原则是适用于它的,可我又不知道那原则是什么?”
“你现在说话越来越神乎其神了,比咱们的主管还要难以理解。”
张辉说完了这句话就沉默了下来,她把长长的秀发卷起了一个马尾辫,然后端起了酒杯:“既然你没有生意也不惊慌,那我就不会再为你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