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啦?我说错什么了吗?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上官妄尘手中攥着衣摆前进,脚下步子不敢停,气喘吁吁地侧头问他。
男人却是目光笔直,平视着前方,看都不看她一眼。
“你说句话嘛,不要不理我行不行?”上官妄尘锲而不舍。
上官云峥避开脚下的一个被大风掀翻,横躺着的轻木板,仍旧是不言不语。
上官妄尘一直侧头看着他,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脚下,就直直地提着衣摆往前走,脚尖一不小心就绊倒了木板边缘,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不过,她的那一声惊叫还在喉中没有喊出来的时候,白衣如雪的男人就已经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抄,抓住她的手臂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帮她稳住身形,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这么大的人了,都不会看路的吗?”他低低地训斥,俊美如俦的脸上是一贯的冷厉威严。
“干嘛那么凶,我不是在忙着看你吗?”上官妄尘微微垂着脑袋,长睫遮住了眼帘,弱弱地小声嘟囔了一句,就好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看着她柔弱低头地样子,薄凉不喜的心忽地就变得柔软下来,那些尖刻的话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眸中冷厉疏离的光芒稍敛,帝王忽然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似是叹息一般,“好好看路。”
说完,他转身拾步,继续往前走,比着先前,脚步明显地放慢了许多。
上官妄尘弯了弯唇,眉梢一喜,跟上去。
两人没走多远便出了七里桥,释昀和温翘早就驾着马车在桥边候着,两人一前一后的上车,等到坐稳了,车辕上坐着的释昀一扬鞭,马车便哒哒而去。
车厢内,两人相对而坐。
不知道是不是经历了刚才和洛知城的一战,帝王有些疲惫了,一上车,他就开始闭目调息,上官妄尘看着他,几次想开口跟他说话,却又不好意思将他打断。
看了一会儿,见男人似乎是没有要睁开眼搭理她的意思,她百无聊赖地收回视线,转头撩开窗幔,扭头看向窗外。
“终于看够了?”
然而,她的手刚刚抬起来,就听到背后帝王醇郁磁性的声音。
呃?
上官妄尘惊错的回头,却发现帝王依旧保持着盘膝而坐,纳气调息的姿势,双目微阖,他知道她在看他?
“哪……哪有?我没看。”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看了也就看了,他又不是没穿衣服,对吧?可是被他这么一问,上官妄尘竟然有些心虚,下意识地就想反驳。
“嗯。”帝王闭着眼睛,轻轻应了一声,便再无下言,那样子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我真没看。”
上官妄尘觉得他不相信,又强调了一句,但却有越描越黑的感觉。
帝王忽然睁开眼睛,美丽不可方物的眼睛中流光点点,带着奇异的吸引力,“朕长得不好看?”
“不是。”这一句话,上官妄尘回答的格外干脆利索,生怕慢一点便更加引发男人的误会。
“朕既不是长得像凶神夜叉,那一睹圣颜,你为何如此惶恐?”帝王轻轻挑了一下眉梢,有些促狭地看着她。
“我……”上官妄尘低着头,攥了攥手心,她还不是不好意思嘛,干嘛非要问出来。
眼梢垂落处,不经意地落在男人的盘起的腿上,却忽然瞥到他放在膝盖上的袖襟处隐隐有一点红。
瞳孔一缩,她猛地从座位上弹跳起来,不顾马车的颠簸摇晃,直接朝男人扑过去,上官云峥不知道她怎么了,吓了一跳,看她忽然站起来,摇摇晃晃朝自己扑过来,唯恐她摔倒,赶忙伸手想要扶住她。
哪知,上官妄尘竟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紧张地撸起他的袖子查看起来。
他心头一惊,当即明白过什么来,陡然间手臂一收,却不料手臂早被上官妄尘抓地死死地,他这么一收,竟是将上官妄尘直接裹到了怀中。
“啊!”
被男人的手臂扯着,又加上马车颠簸,她本来就站的不稳,一下子就跌坐在男人的腿弯里,惊叫起来。
赶车的释昀听到里面的尖叫声,也不知道怎么了,吓得赶紧把马车停下来,扭头问,“王爷,怎么了?”
“没……没事。”
上官妄尘依靠在男人的怀里,看着男人的眼睛,心跳失衡,但脑子还是反应很快,听到外面的释昀发问,赶紧张口回答,但声音里却是有一丝抑制不住地颤抖。
似是感觉到了上官妄尘声音里的异常,释昀皱了皱,唇瓣微动,刚想再说什么,却是被同坐在车辕上的温翘戳了一下,他一愣,扭头看温翘,明艳动人的温翘轻轻鼓了一下嘴巴,檀口轻启,“皇上也在车里,不会有什么事的,有什么事情自会主动叫我们,快走吧。”
释昀眨了一下眼睛,温翘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反正里头还坐着上元最大的主子呢,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点了点头,他便继续扬鞭前行。
“你做什么?”唯恐再度惊动外面车辕上的两个人,上官妄尘刻意压低了声音,眉心轻轻拧了一下,看着忽然把她扯下来的男人,不满地抱怨。
“这话,应该朕问你吧?”帝王同样压低了声音,不甘示弱。
两人这样语调和声音在小小的车厢里窃窃响起,再加上上官妄尘坐在帝王的怀中,两人几乎是贴到了一起,显得暧味又旖旎。
“我……”上官妄尘听到帝王这样说,准备辩驳,却又忽然想起刚才看到帝王衣袖上的红,紊乱地心绪登时又紧张起来,抬手就要再次取扯男人的衣袖,“你刚才在鸳鸯楼受伤了是不是?你让我看看。”
“小伤而已,朕没事。”
瞥了一眼袖口的一点红,帝王轻轻一拂衣袖将上官妄尘避开。
“什么小伤,你骗人,大街上都被洛知城搞成那样了,你还跟我说是小伤。”上官妄尘一想到七里桥大街上的惨象,就忍不住揪心,看着眼前这个龙章凤姿的男人,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都说好了,有什么事情要坦白,要共同面对的,可是他受伤了都不告诉她,还一直装作跟没事人一样,而自己也是粗心,从在鸳鸯楼里就一直担心着中毒昏迷的上官北尘,而出了鸳鸯楼之后,又一直叨叨着上官北尘和洛知城的事情,竟是将身边这个男人忽略了。
她一下好像忽然明白,这个男人为何一出鸳鸯楼那么生气了,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关心他,所以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