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老爷问向天歌,“向姑娘,我相信你不会杀人,但若是找不到合适的证据来证明,你只能是蒙冤了。”
向天歌点点头,“放心吧,我会努力证明自己的。”
曲老爷叹息了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的欣赏。
他方才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默默地观察着向天歌的反应与举动。
在他的心中,像向天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怕是早已经吓得惊慌失措,哪里能这样镇定?
她的表现,令他非常欣赏。
这样的女孩子,有胆识,有魄力,遇事冷静,真是一个经商的奇才啊。
直到后来,他觉得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才挺身站了出来,帮助她。
虽然,他也觉得她是冤枉的,她不过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去杀人呢?
但,就现在的情形来看,她想要翻身实在是很难,就看她有没有这等智慧了。
曲老爷的心中其实是认为她的智慧不够的,因此才会想着让林捕头出面,看能否帮助到她。
倘若曲老爷知道这件事,是阳夫人和曲夫人主谋的话,想必一定会大吃一惊。
趁着让人去找林捕头的空档,向天歌好好地想了一下整件事情的因果。
按照现在掌握的信息来看,案情该是这样的:
阳夫人因为刺杀失败,决定再次对她下手,而淑芬刚好有某些原因,甘心为阳夫人所用,这个原因一定是足够令淑芬甘心牺牲的。
于是阳夫人就布下了这个局,毁掉她。
但阳夫人也清楚,向天歌是不可能进到这个局中来,于是她就联合了曲夫人,利用曲夫人和曲项,将向天歌骗进了局中来。
不可否认,这是一场好局,也就是阳夫人这样心肠歹毒,又心思玲珑的人,才能想得出来。
现在,向天歌只需要搞清楚一点,就是阳夫人与淑芬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的利益关系。
这一点,她觉得应该就是本案的关键了,也是应该去查的着力点。
当然,这一点也就只有她才会想到,外人是不可能想到这一点的,他们或许只会想着她为何会杀死淑芬。
很快,林捕头就来了。
他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淑芬的伤口,“一刀致命,这一刀果断,没有半点的犹豫。”
向天歌心中是赞同的,她也亲眼看见了淑芬是非常果断地将刀子扎进了自己的心口,没有给自己半点求生的余地。
究竟是什么样的交易,让她如此果敢?
向天歌在赌倘若她赌赢了,这一次就是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倘若输了,就只能是认命了。
但她相信自己一定不会输的。
林捕头问:“向姑娘,你能将经过复述一遍吗?”
“可以。”向天歌就将当时的经过说了一遍。
林捕头点点头,又问了一遍那个妇人,最后说:“根据当事人和目击者提供的线索,我觉得这个案子,有很多的疑点。首先,唯一的目击者,并未亲眼看见向姑娘动手杀了被害人,因此,并不能断定向姑娘就是杀人凶手。”
阳夫人很不爽地说:“但是,现场只有她们两个人,不是她,难不成还真的是自杀?”
“有可能啊,”林捕头说:“这一点,我觉得是有可能的,现在我很想知道,淑芬为什么会为了阳春小姐而出头,并且一出现就直接辱骂向姑娘?”
阳夫人怔了一下,“不是说得很清楚吗?她就是为我家春儿打抱不平哩。”
“阳夫人,”林捕头说:“我对这个说法,抱着十分怀疑的态度,首先她是一个戏子,一个唱了几十年戏的戏子,怎么可能不懂得生存的规矩?我也有一些唱戏的朋友,他们处处谨慎小心,生怕得罪了人,这与今天淑芬的反常行为相悖,因此,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是有隐情的。”
果然是林捕头,话一说出来,便足以令人叹服,跟向天歌想的几乎是一样的。
现在,就等着新的证据出现了。
郝班主说:“拙荆就是性情不太好,因此一直未能走红,今天的所为,跟她的性情是可以理解的。”
“是吗?”林捕头淡淡地说:“你们今天到这里唱戏,是阳老爷请你们来的?”
“是的。”
“你们认识吗?”
“并不认识。”郝班主说:“我们一直在县城里唱戏,虽然我们戏班子名气不算大,但也算是有点小名气。”
林捕头点点头,“今天唱的是哪一曲?”
郝班主说:“《青竹怨》。”
“《青竹怨》?”林捕头的眼睛微微动了动,“这曲戏,我倒是听过的,似乎,青娘最后也是跟淑芬一样的下场吧?”
“是。”郝班主说:“青娘最后死了。”
“听说今天是阳府的喜日,怎么唱这样的戏?”
“今天共有三场大戏,第一场是《阁楼笑》第二场是《青竹怨》第三场是《剪灯花》,除了这第二场《青竹怨》之外,另外两场都是喜剧,因此,并无不妥。”
林捕头看了看他,“听你所言,似乎也是有些道理。”
但他不相信。
正在说着,就见着曲项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人来。
“我回来了。”曲项朝着向天歌笑了笑,向天歌知道,这事差不多可以收尾了。
曲老爷问:“你去哪里了?”
“哦,天歌让我去办点事。”
曲老爷看了看向天歌,就见着她脸上神情淡然,看不出悲喜来。
“林捕头,我等的人来了,我可以来分析下案情吗?”
“好,你说。”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林捕头对向天歌这个小丫头,充满了好奇,她的智慧,着实令他感觉到吃惊。
向天歌清清嗓子,“事情,之前林捕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就不多做复述,现在,我来说下我请来的证人。”
“你说。”林捕头饶有兴趣地听着。
向天歌看了看曲项找来的那个人,“能给大家介绍下自己吗?”
那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他看着地上躺着的淑芬,“我叫德才,我认识她,她是生宝的娘。”
“生宝?”向天歌故意问了一句。
“是,”德才说:“生宝是她和郝班主的孩子,今年十七岁,他害死了我的女儿。”
这里面果然是有原因的,真没想到,曲项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去县城找到了这么牛逼的证人来。
向天歌问:“德才叔,很抱歉,又勾起了你的伤心事,但我必须要多问几句,还请你多多包涵。”
“你说吧,我能承受住。”
“生宝为何要杀死你的女儿呢?”
“他想玷污我的女儿,我女儿反抗,他就起了杀心,将我的女儿杀死了。”
德才说着,恨不能举起拳头,将郝班主狠狠地揍一顿。
向天歌问:“那现在生宝在何处?”
“在牢里,说是要秋后问斩。”德才说着,老泪纵横,“我的女儿啊,我就只有那么一个女儿,现在没了,她娘也气得一口气断了,一个好好的家,就这么没了!都是这一家畜生啊!”
向天歌的心中差不多是明白了。
她问曲项,“你知道阳老爷跟县太爷是什么关系吗?”
曲项笑着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姨夫跟县太爷的关系很好,亲如兄弟。”
“这就是了。”向天歌说:“现在,我来结案。”
大家听她这样说,都不由精神为之一振,真的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小女娃,居然有这样的胆识和魄力,着实令人惊叹。
“我是被陷害的,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碰过她一下,也便是说,她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正如那位夫人所言,这里除了受害者,就是我,那凶手自然就是我了。”
她说着,笑了笑,“其实这样算是不对的,就如林捕头所言,也可能是她自尽身亡,这一点跟我之前的猜想是完全吻合的。”
阳夫人很生气地说:“既然如此,那你有证据吗?”
向天歌一笑,“但是事实上,我并没有去碰她,而是她自己希望我揍她。这里面就有问题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何要这样做?就算是按照她说的,想要为阳春出面,想要狠狠地教训我,那也没有必要见面就骂人,甚至自杀身亡吧。于是,我就想,她们之间究竟是有什么关系?”
阳夫人叫了起来,“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大家听我分析,就能明白。”向天歌说:“阳夫人很想请我来赴宴,我本是不来的,阳夫人也似乎料到了这一点,因此,便央求曲夫人,可惜我跟曲夫人的关系也不好,但我跟曲项的关系很不错,他们便让曲项出面,我不好拒绝,便来了。”
曲夫人冷冷地说:“你这个小丫头,满嘴的胡说八道。”
曲项说:“娘,我给天歌作证,当时姨妈和阳春可是在你面前,低声下气地说了很多,我才答应的。”
“你这个不孝子,以为她能嫁给你吗?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答应的!”
曲项脸色一正,“不管她能不能嫁给我,我都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
他跟曲夫人本来就没有感情,在他的心中,向天歌的地位更重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