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伯...”
江浸月的血瞬间冲上了脑门，下意识的就要去救那冲天的火光。
拎着她腰的那双手无声的揽上了她的眼睛。
李宗煜的指腹特别粗糙，食指上的茧子比离京的时候厚了很多，可想而知这段时间他并不好过，只覆在她的眼睛上，惹的江浸月眼眶瞬间涨的生疼。
“浸月。”
“王爷...那是，那是...”
江浸月的眼泪落了李宗煜一手心。
李宗煜沉了沉声音，没等江浸月说出那是谁的时候，他只说道。
“他已经死了。”
能被人这样无声无息的推下来，连一声惨叫声都没有，就说明已经死了，更何况从城门最高处无情的砸在青石板上。
江浸月握着李宗煜的手腕，哭的声音细细弱弱。
“可是，我还没...”
她还没好好的说一句谢谢，出城的时候只顾着自己赶路，甚至没有叮嘱他一声注意自己的安全。
她带着人出城门，就算是皇宫那边因为有个“假江浸月”被带了过去，但是难保江有才不跟八王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毕竟现在暂时坐在高位上的是八王，八王府上，还有一个唯一子孙脉的江清歌...
江浸月听见自己抽气的声音。
她只顾着自己，竟然完全没想到这一层，完全没想到八王那边会派人立马追出。
“江浸月。”
江浸月觉得喉咙里被塞进了一团让人胀痛的棉花，让她只是开口，却发不出声音来。
李宗煜捂着江浸月的眼睛，声音就在耳边。
“江浸月，你不是神仙。”
“...”
江浸月握着李宗煜的手腕，满眼的黑沉里，突然就听见了李宗煜这句话。
李宗煜改了个姿势，似乎是看出来了江浸月脚上有伤，大手掌还挡在江浸月的面前，另一只手似乎是做了指挥，隔着手的火光很快就被扑灭。
而背朝上趴在地上的那个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发出过一声还有生机的音节。
李宗煜另一只手指挥好了之后，把江浸月又拦腰拎了起来，小小的抱在了怀里。
“你救不了这世界上每一个人，这不怪你。”
再放下手，江浸月眼前有了微弱光亮的时候，地上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跟在李宗煜身后的一个人脱下了自己的大氅，把姜伯伯的尸体包了起来，背在了背后，是准备要给他善后了。
“下面的！还不束手就擒？李宗煜你无召回京，该当何罪？”
城楼上响起了一声尖利的叫喊，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把姜伯伯推下来的那个人此时此刻站在他们头顶最上方，居高临下的对着他们这一行人继续喊道。
“无召回京，还带着这么多人，是不是有了谋逆之心！？还不快快受死？”
“谋逆？”
李宗煜扬着头，定定的看着城楼上的那个声音尖细的太监，挑了挑眉头。
“谋谁的逆？此时此刻，又有谁能召我回京？”
“你...”
也许是李宗煜那一眼的气势有着太多的凌厉杀气，只是这么平常语气的一句话，竟然震慑到了城楼上那太监，吓的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顿了一下，似乎又是反应了过来，李宗煜就算轻功再好也不可能这会跳上那么高的城楼来杀他。
“大胆！”
他高声叫了一句，为了给自己装胆气找回面子，故意往前走了一大步，贴着城墙对着下面喊。
“李宗煜！你这个...”
“啊！”
骂街的话还没说出来，硬生生的走那边转了一个弯，变成了惨叫。
江浸月从李宗煜的怀里抬起了头，平静的风雪声里，听见了一声很清脆的骨头碎裂声音。
“全打碎了，留着一口气，扔下来。”
李宗煜声音冷的厉害，这会头都没抬，垂眼看向了江浸月。
江浸月正抬头看着城墙上方，此刻被李宗煜说的一愣，转过头，看向了他。
李宗煜也在看她。
两人目光一触。
风停雪落。
江浸月这烂糊脑壳里很反常的想起来了一句诗。
“你来时冬至，但眉上风止，开口是‘我稍稍来迟’，大抵知心有庭树，亭亭一如你风致。”
大抵是心有庭树，所以才能明白，此时此刻李宗煜垂眼望过来，自己心里恍惚错落的风致。
“咔擦咔擦”的骨头碎裂声音，还有城门上的太监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啪”的一声，人被丢下了城楼。
一滩软烂的死肉一般，砸在了青石板地面上，半晌没了声息，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死透，只知道从头到脚的骨头，都碎裂的差不多了。
城门缓缓打开，门内还是没有声音，一切如同刚刚开门迎他们进城时候。
不过城门的门道内燃起了火光，李宗煜带来的人整齐的站在里面，城门内要反抗的已经躺在地上死透透的了，听话没有反抗的，都跪伏在地上，没人敢喘一声大气。
这太监很明显低估了李宗煜带回来的这些精锐能力，以为折断了队伍，一半留在城门内绞杀，一半留在城门外等着活捉，没想到这些精锐进门之后，没一炷香的功夫就将里外的人都杀了干净。
小七手执火把，小步跑到了李宗煜的面前。
李宗煜接过了火把，看了眼江浸月。
江浸月没明白这一眼是什么意思，不自禁的握住了李宗煜的衣袖，愣愣的抬头看他。
李宗煜抱着江浸月，几乎是半拎着她，把她带到了那软成一团的太监面前。
他伸脚，脚尖踩在了那太监的手背上，轻轻捻动。
“啊...”
那太监极其小声的痛呼了一下，想要动弹却连手指头都没力气。
只能承受这身体上带来的一阵跟着一阵彻骨疼痛。
小六跑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小壶油，对着李宗煜汇报。
“爷，找到了。”
“倒。”
李宗煜的声音冰凉到让人背后发寒。
小六眼睛都没眨一下，一壶油从头到尾全部浇在了那太监的身体上。
众人屏息等待里，李宗煜突然把江浸月放了下来，只是站在她身边。
火把举到了江浸月的面前。
“给外祖父旧部下报仇，浸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