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点突然,但时歌心中却在暗自窃喜。自那夜洞中一吻之后,荆溟对她依旧是恪守规矩,不曾僭越半分,这让时歌都不禁要怀疑那夜的吻是不是只是她自己做的一场梦了。
注意到时歌的走神,荆溟抬手按上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舌尖撬开她的齿贝追逐而上,小米粥的清甜顿时在唇齿间蔓延,含住时歌调皮的小舌,他在她的口中疯狂的掠夺着她的甘甜和气息,让她再也分不出一丝神智去想些别的。
直到时歌觉得自己就快要窒息了,可荆溟却依旧没有丝毫想要放开她的打算,时歌无奈,只能挣扎着去推他,但由于身子还虚着,这一推反而差点让她自己也栽下床去。
荆溟连忙扶正了时歌的身子,如炬的目光还停留在她殷红的润泽的樱唇上:“时候不早了,公主早些休息吧。”
“你……!”时歌一口气提不上来,被噎的直咳嗽。
“你真是个木头一样的人!”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荆溟除了沉默寡言、武功高强以外还特别的不解风情呢?!这样一个良辰美景,月色旖旎的情况下,他竟然亲完就劝她早睡?!
替时歌轻拍着后背,虽然他不明白时歌为什么这样形容他,但看到时歌那也不知是被气红的还是羞红的脸颊,荆溟眼底柔色更甚,直想抱过来再吻一次,最终还是定了定神将这种冲动强压了下来。
荆溟漆黑深邃的双眸在此刻分外撩人,时歌张口还想说什么,荆溟却已先她一步握着她的肩头强制她躺了下来:“公主今日受惊了,先安心睡吧,剩下的交给属下便好。”
清清浅浅的话语,时歌却觉得无比安心。
“好……”
许是今日遇到的事多,时歌是当真太累了,沾枕不过一会儿就入了梦。
烛台上蜡烛的芯子垂到了蜡油里,灯花闪了两闪很快就熄了下去,荆溟坐在时歌床边细细凝视着她的睡颜。
若论长相,时歌长得要比萧灵均更柔婉些,虽然尚未及笄,但从她那精致的五官上不难看出日后定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光是那双凤目,就有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灵气。
将军独女、皇上义妹,再加上这样的容貌,又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影卫能肖想的……
其实哪怕他不能一直留在时歌身边,但只要能远远的见到,知道她安好他也就满足了,可偏偏……偏偏他被时歌激的失了理智。在洞中尝过那样的甜美后,让他如何还能维持本心?他对时歌的爱,像是藤蔓般在那一吻后疯狂生长,以至于这些天他甚至不敢多看她一眼,生怕那种渴望抑制不住。
就像今日——她那样看着他,温柔而深情,瞬间便打破了他所有的坚持和忍耐。
时歌以为荆溟是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岂知荆溟心中对她的爱意已然到了连看上一眼都想占为己有的浓烈。
荆溟抬手虚抚过时歌的眉眼红唇,只有这一刻,他才觉得她并不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她就在自己的手下,只要他想,就能触碰……
“荆溟……”床上的人儿忽然拧起了眉头呢喃,想要抚上时歌脸颊的手就这样硬生生的停在了空中。
她梦中的荆溟……会是他么?
“主人,他们失败了。”
“意料之中,她们家的死士也不过如此。”乌云蔽月,此刻庭院中夜色深深,清冷的声音从树荫下传出,定睛看去,也只能看见一个身披绛紫色斗篷的背影而已。
“还有三人被左桉炎所擒,令仪公主也似乎是受了伤。”黑衣人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哼,果然都是一群废物。”另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黑衣人寻声看去,才发现树干下还坐着一人,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那人微微抬头,似乎是在眺望着夜空。
这人与自家主子似乎相识已久又走的很近,他十次前来有八次都能遇上,可他却至今没有见过这人的真容。
蓦地,那人侧过头来,一头青丝披散着,被一阵夜风猛的卷起扬在空中,银色镂空的花纹面具在暗处闪过一道寒光,和他主人的声音一样冰冷无情——
“还有事?”
黑衣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转了视线看向自家主子支吾道:“主人,被擒的那些需不需要——”
“不必理会。”
“是,那……属下告退。”收到主子的指示,黑衣人这才躬身退了下去,走之前还不忘多看了两眼那带着面具的神秘人。
“林相对下属可真是宽容。”神秘人淡淡道,沙哑的声音带上了七分意味不明的笑意,让寂静的庭院愈发显得寒意森森。
“行刺左桉炎这样的大事,失败了居然也轻描淡写的过去了,既然有了这样的计策也付诸了行动,为何却不全力以赴?”神秘人勾唇一笑:“让我猜猜,想必是林相怕时姑娘受了牵连吧?”
“你想太多了。”
“哦?是么,我还以为林相会夸我神机妙算呢。”
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林裴澈自阴影下走出,蔽月的乌云散去,月光笼在他身上像是蒙了一层别样的色彩,原本的温润如玉在此刻却显得更为庄严肃穆。
行刺左桉炎是林裴澈一早就计划好的,时歌确实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也确实是对时歌心生好感,但即便如此,也不会影响到他的理智和计划。而此次的结果亦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为什么在听到时歌受伤的消息时,他还是会为之担忧……
出神之际,斜刺里飞来的物什被林裴澈当空接下,是一个四四方方很普通的锦盒,不过二十文一个,西凉大街上随处可见,但锦盒内的东西却让林裴澈蹙起了眉,看向树下之人的目光霎时变得凌厉了起来。
神秘人却依旧面不改色的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懒懒道:“他们听说你缺这个,巴巴的就让我给你送来了。”
“什么条件?”
“他们这次带了个绝世舞姬。”
闻言,林裴澈不禁轻蔑一笑:“就他们这点伎俩,也想成事?”
神秘人耸耸肩不置可否,见林裴澈唤来了下属耳语交代了几句后,那人便捧了锦盒匆匆退下,神秘人眼尾一挑很是兴味。
锦盒是他带来的,里面放着什么东西他也是清楚的,那是东榆圣药,千金难求的金盏玉露!
即便没听见林裴澈吩咐了什么,但光是从他那下属震惊的神色来看,倒也不难猜出他说了什么。林裴澈运筹帷幄八面玲珑,现在又高居丞相之位,想要受伤的几率可谓小之又小,这么多的疗伤圣药为了谁而备答案应该不言而喻了吧。
看来未来的西凉是要越来越热闹了呢。
果然第二日一大早,知道了时歌受伤消息的时楚早膳都没吃风风火火的就奔到云华院来了,时歌正坐在八仙桌上端着只吃了半碗的翅粥看着突然过来的时楚一头雾水。
“一大早的表哥这是怎么了?”
时楚也不理会她的询问,抢过时歌手里还没吃完的粥放到一边,拉着她上上下下的反复扫视着:“昨天的事半阙都和我说了,让你不要答应不要答应,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受伤了?伤哪了?”
“哪有的事,不过是在船上不小心被瓷片划了脚而已。”睨了半阙一眼,后者吐吐舌头连忙往素雪身后藏了藏。
“当真只是划了脚?严不严重?”时楚半信半疑的盯着时歌的脚思量着要不要让她把鞋子脱了看看。
许是这样的意图太过明显,弄得时歌颇有点哭笑不得的连连摆手:“你看我这样像是严重的样子么,再说还有素雪在呢,也就半阙爱小题大做。”嗔怪的看向半阙,这丫头,现在成天往东园跑,都快成他们玄云院的人了。
“我哪有,昨日奴婢明明就看见……”半阙不甘心的探出头小声反驳道,却被时歌眼风一扫,又恹恹地缩了回去。
这一举动无疑是让时楚更坚定的以为时歌是在对他隐瞒伤势,但伤在脚上,即便他是表哥也不好真的去看,一时间只得和时歌站在这干瞪眼。
“没人在你身边也就算了,昨日荆溟不是跟着你一起出的府么,怎么还是让你伤着了?他人呢?!”
“哎呀是我自己不小心和他又没有关系,这事过去了,过去了。”时歌拉了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亲自盛了一碗翅粥递给时楚:“表哥还没用早膳吧?来试试这粥,蕊心的厨艺就算放到宫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好呢。”
虽然不明白时歌为何对公主的影卫这样信任维护,但见到时歌确实也无大碍,便也随她去了。
一下了朝听到消息他便急忙赶来,这会儿正好也饿了,一碗翅粥很快就见了底,时歌殷勤的一边再为他添了一碗一边支吾道:“哥,我……我想回宫里去。”
“不准。”时楚想都没想,拒绝的干脆利落。
“为什么啊?!”
“你又为什么突然想要进宫?”狐疑的看向时歌,在她开口前先一步抢道:“别和我说什么‘万寿节在即,你身为皇上的义妹理应入宫准备’这样冠冕堂皇的鬼话,我不会再信了。”
“……”完了!她还真就只准备了这一套说辞,还被时楚分毫不差的先说了出来。
时歌有些尴尬的干笑两声,打起了哈哈:“表哥说的这是什么话,好像我总是骗你似的。”
时楚这会儿反倒是不急了,一碗粥温吞吞地喝着:“总之给不出合理的解释,你便老实待在府里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