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玲听他说得深情,也动了情。刚搂着范晓南,肚子突然一阵剧痛,马玲推开范晓南,老公,不好意思,我肚子疼得厉害!
怎么了老婆?
不知道。
怎么会突然肚子疼?
不知道。
马玲蹲卫生间的时候,范晓南翻着报纸困惑地想来想去,等到马玲回到床上,范晓南突然想明白了,老婆,你不是有小葱头了吧?
马玲一下子清醒起来,不过她马上否认,不可能。
范晓南吓唬马玲,你又是吐又是肚子疼的。我看报纸上说,这是怀孕的兆头之一。
那只是之一啊,肯定不会。
你不是想要孩子吗?
是啊。
要是怀上就生下来吧。不过老婆,我突然记起来,在我们种太阳的期间,我大喝了一场,万一孩子生下来不健康怎么办?
马玲一想也害怕了。不过想到上次的流产情景,马玲肚子又疼了一下,不健康也得生下来!
一看到东东我就发愁!
马玲发了脾气,你想过我的身体没有?你说流就流啦!我告诉你范晓南,要是真有了孩子,就算不健康,我也要生下来!
那我们一辈子就完了!
我不管!
我不同意!
不同意也没办法。我是孩子的妈,孩子长在我肚子里。马玲看着范晓南痛苦的表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她抱着范晓南,逗他,老公啊,我们的孩子这么想来我们家里,就让他来吧,也许是上帝的意思哟。怪不得我这几天都做孩子的梦,一定是一个男孩,一个集于我们俩优点的男孩,到时候,我就可以左拥右抱啦,有两个男人宠我呢。
那你带着小葱头过吧!我一个月给你二十块钱。范晓南也笑了,一个没有确定的孩子,至于这么争执么。上次马玲的月经不是拖了三个月嘛,范晓南回想了这些天种太阳的经过,觉得不会这么好运就那天喝了酒就种上了。想到这儿,他放心了。转过身,扯了一把纸巾,唉,老婆不理,只好自己解决了。
凌晨五点,马玲突然醒了。
外面黑乎乎的,范晓南正偏着脑袋酣睡。
马玲捅捅范晓南说,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范晓南翻了一个身,抱着马玲,又睡了。
刚才的梦境清晰地浮在眼前,好像是一片瓜地,瓜没有种在地里,反而结在瓜旁边的树上,也不知是什么树,没叶子,却长了很多瓜果,有西瓜、葡萄、香蕉。马玲又累又渴,想去摘个香蕉,却怎么样也够不着。正着急,突然看到有一个老奶奶,手里抱着一小桶水,马玲欣喜地跑过去,一小桶水却没有了,变成了一个男孩。男孩是刚生下来的样子,屁股上全是屎,马玲恶心极了。
马玲正想着,突然听到范晓南说,躺下,快躺下!
躺下干什么?
敌人来了,快!
范晓南又在说梦话,他喜欢说梦话,在梦里不是和人家碰杯就是打仗。马玲掐了范晓南一下说,我梦到了一个孩子,屁股上全是屎!
范晓南哼了一声,没有要醒的意思。
回想一下看过的周公解梦,马玲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不会是胎梦吧?算算日子,月经已经过了五天。这些天,倒有来月经的种种迹象,比如爱发脾气、腰疼、腿疼、肚子胀。前天,因为洗了一些厚衣服,腰还像断了一样,一弯就针扎似的疼。刚想到这儿,肚子突然又疼了起来,和来月经的感觉一样,去洗手间一次,却什么也没有。
范晓南带着马玲来医院检查。
妇科分诊台和收费处连在一起,旁边散着一些长椅,有男有女。那个长着蝴蝶斑的女护士,毫无顾忌地问马玲,哪儿不舒服?结婚了没有?有性生活吗?白带多吗?
马玲声音如蚊子一样回答。贴在她周围的是几个大老爷们,正排着队为妻子或者情人交钱划价。女护士听不清楚,不耐烦地说,大点儿声,白带多吗?
多。
女护士排了号,五十号,前面还有三十多个人没看呢。范晓南在长椅中间帮马玲找了一个位置,马玲嫌脏不坐。范晓南让马玲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看着男人们自由地出入妇科诊室,范晓南有些不满,这么大的医院怎么隐私性做得这么差啊?
马玲笑笑说,在医院里,哪有什么隐私可言啊。
好不容易轮到马玲,医生头也不抬一边问一边写。
怎么回事?
我月经好几天没来了。
是不是怀孕了?
我在家测过了,是阴性。
在家测过了也得测,得拿证据说话。
一个测纸,一个尿杯,一下子花去了八块钱。范晓南替医院算计起来,大批量地进测纸,想必一佧也就一两块钱,一个尿杯,又能用多少钱呢?护士就这么替她放了一下,就挣了这么多钱。看来还是医院赚钱啊,不管有钱人还是没钱人,都要来医院看病。当然,有钱人选择大医院,没钱人选择小医院或者诊所。马玲,将来我们有钱了,也开一个医院。
行了,你就别叨叨了。化验处的味道直冲鼻子,马玲显得有些烦躁。
范晓南闭了嘴。
测纸上的两道红杠杠,清清楚楚地呈现在眼前,小护士看了一下,恭喜你,你要做妈妈了。
真的吗?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再去做个B超,抽血也行!
因为早上马玲喝水不多,范晓南给马玲买了一瓶矿泉水让她喝下去以便快速憋尿。马玲拉着范晓南在医院里走来走去。妇科、外科、皮肤科,到处挤满了人。尤其药房那儿,生意好得不行,从小孩到老太太,排成了好几溜蛇形队伍。手中的人民币,不管新的还是旧的,大把大把地往窗口里扔。五百六,一千一,好像钱已经不是钱了,而是街边甩卖的胡萝卜,想也不想就往家里搬。
相对死亡,治病的过程最可怕,死不死活不活,大把的医药费,各种药物。能报的还好些,像我这样的,吃的全是退休金。每天吃的药都比饭多,这日子过的啊,真是没意思。一个干瘦的老太太,像是对马玲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马玲心里一紧,想到自己现在还有医疗保险,日子过得不会这样凄惨,但是以后呢,以后可是自己失业,保险就没有了,那时候自己是不是和这个老太太一样呢?
范晓南沉浸在初为人父的欢喜之中,他不停地问马玲,生个女儿好还是生个儿子好?
你想要什么?
最好儿子女儿都要。
真够贪心的。我想要个女儿,女儿是妈的小棉袄。
我想要个儿子。儿子将来可以继承我们老范家的财产。
你们家才多少财产,还继承呢。
说不定我有一天就成了千万富翁呢!
马玲正要回嘴,轮到她做B超了。范晓南站在门外,紧张地盯着挂在B超门口的布帘子。布帘子后面,是医生和马玲的声音。
脱鞋,上床。
好了。
放松!一定得放松。
怎么样?
有了。
我在家没测出来。
一会儿一个样。
马玲掀开帘子出来,范晓南一把抱起马玲,兴奋地想转圈。马玲挣扎着下来,行了行了。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高兴的啊?
当然高兴啦,上一次和这一次不一样啊!
马玲有些伤感,同样是两个生命,待遇怎么这么不一样啊!
范晓南安慰她,上次是我们没作好准备嘛,这次好了。我要当爸爸喽!
范晓南忍不住转了一个圈圈,因为转得幅度过大,差一点撞到护士身上。马玲翻了他一眼,逗他说,看见人家女护士漂亮,也不能这样啊?
少来,在我眼里,我老婆最漂亮。
两个人斗着嘴回到家里,一个送快递的正站在门口敲门呢。马玲一看原来是李芝麻邮来的叫化鸡。马玲很是高兴,顾不得洗手就要抓起来啃。范晓南马上夺下马玲手里的烧鸡说,等等,等等。
怎么啦?
我上网查查,孕妇能不能吃叫化鸡。
怎么不能吃啊!当然能吃,大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