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若楠以为要进县城去,谁知马车只是从县城经过,继续往南去了。她好奇,“嬷嬷,怎么不去县城?不是、小公爷要来公干?”
方嬷嬷道:“县令这伙人现在已经是吓破了胆,这会儿正是卯足了劲要将功赎罪呢,他不敢在这风口浪尖犯事儿的,至于下面的人,有岳家兄弟带的人守着,没有人敢乱来的。少爷已经暗中派了人,咱们先去定南王府。”
黎若楠有些难为情。“劳烦嬷嬷去跟小公爷说一声,他办差事要紧,派几个人送我们就好了,这儿离青州也不远了。”
方嬷嬷笑道:“这边是灾区,周围逃难的人多,少爷不跟着是不会放心的,他做事有分寸,你放心吧。”
黎若楠只得亲自找欧阳轩逸说,他却不以为然,“此事我自有安排,你放心吧,不会误了差事的,再说,你的事才是我最重要的事,上车吧,你不是急得见岳大小姐?”
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黎若楠也不再说什么,有他在身边,似乎确实更安心些。
马车继续往青州的定南王府而去,路上零零落落有些逃难的人,小丘陵多了起来,黎若楠在马车中,并不觉得有什么,欧阳轩逸却暗中调了人,提醒他们警醒些。
经过一个隘口时,却被拦住了:路口放着一个大石头,马车过不去,欧阳轩逸一边叫侍卫想法子挪石头,一边警惕地盯着四周。
突然窜出来十几人拦在前面,手里拿着残破不全的刀剑,一个魁梧的大汉厉声道:“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看他们虽然穿着破破烂烂的,身上有一股江湖草莽的气息,眼神却精光内敛,显然,这不是一伙随意打劫的。
黎若楠被吓了一跳,伸手去挑帘子,想看个究竟,方嬷嬷连忙拉住她的手,摇摇头悄声道:“小姐,让少爷处理吧。”
欧阳轩逸使了个眼色,陈良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向站在正中的汉子抛了过去。欧阳轩逸拱手道:“各位大哥,我夫人害了病,听说青州忠县有个神医,我欲带她去看病,请各位大哥高抬贵手。”
他们驾着一辆马车,这是没法隐藏的。
魁梧汉子迟疑,看了中间的人一眼。中间那人却是冷笑;“哼,你当我们都是瞎子不成?看你们骑的马,还有你夫人坐的马车,那可不是一般老百姓能拥有的。”
欧阳轩逸心平气和:“这位大哥好眼力,我不想动刀动枪,吓到夫人。各位大哥,还请行个方便,此事,我绝不计较。”说着,又给陈良使个眼色,又递了些银子过去。
魁梧大汉听得他的口气,却恼怒了:“敢瞧不起我们,小子,叫你的人上,爷我一个砍他十个八个。”
欧阳轩逸拱手道:“在下有要事,得罪了。”他扭头对陈青道:“下手轻点,别见血。”陈青严肃的点点头。
魁梧大汉哈哈大笑,但片刻过后,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为首的汉子道:“我何飞不怕死,此事全是由我起的头,一人做事一人当,能不能放了其他的兄弟?”
那魁梧汉子大声嚷嚷:“大哥,你别胡说,咱们在县城踩好点,说好一起动手的,怎么会是一个人的事呢。兄弟我也不怕死。”余下众人也纷纷道:“大哥,我们都不怕死。当初不就说好了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吗?”
他们的慷慨之言引得黎若楠和方嬷嬷面面相觑。黎若楠不顾方嬷嬷阻拦,走下马车。
何飞和其他的人都闭了嘴,乔大汉嘀咕:“这是少夫人?分明是个半大的女娃娃。”旁边的人道:“乔二哥,那护卫说是未来的少夫人,说不定是童养媳。”乔大汉了然似的点点头。
黎若楠走到他们跟前,不解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打劫我们?”
一个山贼道:“遭了灾,活不下去了呗。”
黎若楠皱眉,“可是朝廷有派人赈灾,也派了人来帮你们建房子啊。”
没想到这伙山贼全部低着头,没有人理她。
黎若楠道:“如果你们是惯犯,我们会把你们送到官府去的,到时候,你们的家人怎么办?”
乔大汉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黎若楠道:“你有什么就说吧,如果有不得已的苦衷,小公爷会替你们作主的。”欧阳轩逸宠溺地看着她。
何飞猛地睁开眼,眼神凌厉,“小公爷?他是哪个府上的小公爷?”黎若楠被他一问,发觉自己失言了,有些羞愧地扭过头去,看着欧阳轩逸。
欧阳轩逸轻笑着走到她身边,又对何飞道:“我是欧阳轩逸,谁派你们来的?”
乔大汉呸了一口,“爷我们是那种小人吗?”
陈良反唇相讥,“当山贼不是人人喊打的小人吗?难不成都是英雄豪杰了?”
乔大汉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何飞道:“没人指使我们,只是兄弟们活不去了,看你们有钱,就想抢了你们,弄个活命钱。”
黎若楠问道:“你们还打劫过其他人吗?”
何飞摇头,“没有,开元县全都遭了灾,谁还有钱?我看你们穿着不凡,又见到你们中有人从县衙出来,那当官的一脸谄媚,以为你们有勾结。”
“你们打算劫富济贫?”黎若楠问道。
乔大汉得意洋洋道:“女娃娃,看不出来吧,我们啊,那都是英雄豪杰。”
黎若楠点点头又摇摇头,“英雄豪杰宁愿自己饿着,也不会伤及无辜的,你们连我们是好是坏都没弄清楚,就来打劫,不是英雄所为。”
乔大汉急了:“要不是那些老老小小要吃饭,你以为我们愿意……”
“大汉!”何飞厉声警告。
乔大汉缩了脖子,没有说话。欧阳轩逸与陈良对视一眼,也没有说话。
黎若楠心中有所触动,柔声道:“若是放了你们,你们会再去打劫别人吗?”
陈良急道;“小姐!”欧阳轩逸拦住他,不让他再说。
何飞、乔大汉他们都愣住了,何飞目光盯着她,缓缓摇摇头,“开元县遭了灾,我们没有挣钱的活计,住的地方都毁了,又以为你们是批走狗,这才想到这个法子,想到找条活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