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能让鬼推磨，有钱能让佛开口。
此言不假。
李仁顺着李生所说的，穿过又承天门，没走多远，便看到了浩然大气的集英门。
不曾想在集英殿外，看到了一个老熟人——林冲！
说请林冲喝酒，已经说了很多次，但是一直都没成。
轮值到了集英殿外的林冲本人身为都头，但也不用和其他的普通禁军士兵一样，盯着火辣辣的太阳列阵。
他倒是稍显的清闲，有一把椅子，坐在一处空荡的殿门里。
李仁这边刚刚走来，林冲第一个就看到他。
“李大人！”林冲赶紧走了出来，满脸惊喜的看着李仁。
李仁低头看了一眼林冲腰间悬挂着的宝刀，咧嘴一笑：“林都头！今日到集英殿轮值了？”
林冲微微一笑：“正是，倒是听说大人数日以来，卧病在床，今日见大人来上朝，林某也就放心了。”
“有劳大人挂念！”李仁看了看左右：“这集英殿都是都头带着手底下的兄弟们守卫的？”
“按照我大宋兵制，都是轮换的，不过倒也有天子身边的禁军侍卫，是一直跟着天子，守在龙图阁外。”
李仁眼角微微含笑：“我第一次上朝，地方不是很熟悉，都头可否领着我穿过集英殿？”
林冲当然不傻，李仁眼里那笑意看在眼里，他就明白李仁是有话想和自己说了。
“自然！”林冲咧嘴一笑，在前头领路：“平日里这边来往的官员，都是在龙图阁侍奉官家读书的人，大人今日头次，来的有些早了。”
“哦？这是何意？”李仁不解。
“官家在朝会上，和众多大臣讨论国事，就算最迟，也需要过了辰时以后，巳时三刻左右，才会到龙图阁这边来。
那时候还不会马上开始学习，苏轼苏大人下了朝会以后，要到偏殿安歇，用过膳食以后，才会过来为天子授课。”
“这一去一来，时间差不多就已经到了午时。
此外，天子还需要到龙图阁后的天章殿，和太皇太后、太后等贵人一并批阅奏章。”
李仁心中想着，历史上的宋哲宗确实是挺造孽，早期即位的时候，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大臣们禀告国事，都是用屁股对这他，而躬身对着太皇太后。
以至于宋哲宗成年后回忆起来这段过往，都说自己那个时候只能看到大臣的屁股，而看不到大臣的脸。
想想也是有些造孽。
林冲这边继续说道：“所以，等到这些东西处理完以后，官家才会开始一天的学习，而这个时候，时辰差不多也已经到了未时（下午一两点）左右。”
李仁看看天色，虽然不是很清楚这个时代用来计算时间的二十二时辰制，但一边上的巨大的日晷随意瞄一眼，也能看得出来现在是不过是刚刚辰时二刻而已。
“官家新即位，却不知可有调任新的禁军侍卫头领？”
李仁直奔主题的样子，让林冲有些不知所措。
“尚未！”林冲压低了声音，“此前听着宫中传言，有许多官职都要轮换，恐怕对整个朝廷上下的官员而言，都是一场大地震！”
李仁对于林冲一个武人，能说出这样的比喻表示非常佩服。
然而历史本来的发展轨迹，也确实是这样。
王安石在朝廷中留下的变法派，该贬官的贬官，该罢免的罢免。
然后就是司马光为首的旧党人士重新把持朝政。
同样，司马光修编的资治通鉴中，也顺势把提拔他的太皇太后大书特书了一番。
李仁心中暗想：历史的轨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发生太多的偏差。
新旧党政，或许是真的难以避免的事情。
李仁微微一笑，同样压低了声音：“都头与我情投意合，眼下我正在官家近前侍奉，若将来来一个禁军侍卫头领，万一和我，还有童公公脾性合不来，那岂不是自己个儿给自个儿添堵？
不妨这样，都头做些准备，我和童公公找机会向着官家进言，到时候咋们三人近前侍奉官家，也算是能互相照应一二，都头看如何？”
林冲动容道：“倘若能如此，林某感念大人恩情，没齿不忘！”
李仁微微一笑，伸手拖住了正要拱手的林冲：“都头可别忘了，我们这正在大内呢？再说了，当初绿江南得都头解围，我可是感念恩情，都头这样做，那可就真的是见外，不把我当做自家兄弟了！”
林冲眼睛有点发红，嘴唇轻微的颤抖了下，似乎是想说什么话，可武人直率的性格，再加上他本人直肠子，哪能说出什么华丽辞藻来？
李仁仰起头来，看着虎背熊腰，身着铠甲了，跟一个钢铁巨人似的林冲红着眼，一脸热切地看着自己，就差点没有憋出来一个“Iloveyou”。
好在，龙图阁到了。
李仁赶紧嘻嘻一笑：“都头留步！下了值，可只管来绿江南这边找我，那边的炒菜可口至极，美酒甘醇无比，都头不来，我可是望眼欲穿！”
林冲赶紧抱拳拱手道：“自然！李大人且去，前头便是龙图阁，你只管进去，里边的人都在各自歇着，侍奉着的小宦官，会领着你到属于你的位置去。”
李仁了然，这办公场所，应该就是为这一大堆书本了。
走进龙图阁以后，一股子熏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守在龙图阁外的禁军侍卫见李仁是和林都头走来，又身穿大宋从七品绿色官袍，自然不会阻拦，任由他直接走进了龙图阁中。
龙图阁外有宽阔的休息期，亭台楼阁，湖泊假山，一应俱全，倒是和后世那些工业园区极为相似。
但这其中蕴含的文化底蕴，则是后世那种冷冰冰的场所无比给予的。
李仁缓步穿过栽种着一片翠绿竹林的小道，微微看了一眼中间那条旷阔无比，琉璃地板反光有些晃眼的龙图大道。
这条道路是专门供给皇帝一人行走，或者其他身份极高的官员，才有资格走的。
李仁这从七品的芝麻官，只有资格走林荫小道……
小道就小道呗，一来凉快、二来空气好，有益身心，有益身心！
李仁内心如此安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