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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家长会

*

回到家后,爸妈确实也问了成绩单上涂改的地方是怎么回事。周兮予照着竺露教的方法,说是老师抄错了。

在她爸妈的眼中,周兮予一直都是还是那个听话、懂事的女儿。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些东西其实还是慢慢开始变了的。

快到12点了,家长会是在9点开始。老爸应该快回来了吧!以前开家长会的时候,周兮予一点都不紧张。可是这次,越是距离老爸回来的时间越近,周兮予越紧张。

老妈上班,还没回来。周兮予很想找个人表达一下自己内心的紧张,便找到手机给竺露打电话。

“对不起,您的手机已欠费……”

“欠费了!”周兮予有些无力,心里憋的很难受,有气发不出,“怎么好好的就欠费了?”

周兮予想了想:今天……好像是七号,好像是到要交费的时间了。

“唉!”周兮予感到跟无力,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就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想象着,老爸回来以后,家里任何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咔。”是门锁开的声音。

周兮予立马从床上弹起,向客厅跑去,满心期待的看着来人。

“妈,你回来了!”看到回来的不是老爸,周兮予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故作轻松道。

“嗯。”周妈应和一声,把手里的东西放好后,就进了厨房。

周兮予在客厅不停地踱步,总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妈,我手机欠费了。”

“欠费了?让你爸给你交。”

“哦。”

短暂的对话结束。周兮予本来还想再同母亲说些什么,但又不想提家长会的事,又说不出口那些肉麻关心的话,便“踢踏”着拖鞋进屋,继续“冥想”。

“小兮,过来端菜。”周妈在厨房里喊到。

周兮予听到后连忙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来了来了!”着急忙慌,急不可待。周兮予今日格外听话,生怕老妈一个不开心又开始数落自己。万一老爸开完会回来,再出什么事,自己一个人可招架不住,要是老妈在旁边能帮自己说话就好了。

“咔。”门锁又响了,周兮予停下手中的动作,紧盯着门口。周爸把鞋脱好,放在鞋柜里面。

“回来了,洗手吃饭吧!”周妈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嗯。”周爸闷闷地回了一声,感觉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周兮予刻意选了离周爸比较远的位置,希望能尽量少受一点老爸低气压的影响。自欺欺人的觉得,只要自己不主动开启话题,这件事情就不会来临。尽管周兮予已经在很努力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了,但该来的总会发生。

“对了,小兮的手机欠费了,你回头别忘了给她交一下。”周妈一边吃着饭,一边云淡风轻地对周爸说道。

周爸也很淡定地夹一口菜,回答道:“不交了。”

“咋不交了?”

“得交补课费,没剩余的钱交话费了。”

“哦,行。”周妈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没再问下去。

“啥补课费?我怎么不知道。”周兮予听着他们的对话,不解地问。

“你不是要升九年级了吗?这个暑假得给你好好补补课,别到时候跟不上。”周妈还算比较沉得住气,耐心地解释道。

“啥时候?跟谁补啊?”周兮予问道。

“对,你找好人了吗?”周妈突然想到啥问周爸道。

“找好了。就跟着小兮那个班主任补,我连定金都交了。这周末,你带着小兮去补课的地方看看。”后面这句话是对着周妈说的。

周兮予一听,脑袋“嗡”地一下就炸了。跟班主任补课?脑海里回想起离校那天见到班主任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周兮予就是很反感她,不想跟她上课,更不想被她教。

“为什么呀?为什么要跟着她补课?”周兮予抗议道。

“为什么,”周爸重复一遍周兮予的话,“你说为什么?成绩考成那样,还有理由问为什么。”

“什么叫‘我成绩考成那样’?哪儿样了?我不都考到前三了吗?”周兮予不服地回嘴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考到前三了,”周爸也是,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我还没说你呢,你到开始先‘吱哇’乱叫了。”

“我哪儿‘吱哇’乱叫了?”周兮予又顶了回去。

周爸听到周兮予的回答,放在餐桌上的手有点抑制不住冲动的感觉。还好周妈在一旁按着他,不让他乱动,周爸这才平复了一下心情,又说道:

“我问你,你数学考多少?”

周兮予听到老爸的问题,不好的感觉在心里蔓延,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一百一十四啊!”

“你再说你考多少?”周爸强大的气场压制着周兮予。

“一……一百一十四。”这次周兮予显然没有上次那么有把握,气势一下子就弱了起来。

“到底多少?”周爸气得猛拍一下餐桌。

“就是一百一十四。”周兮予嘴犟道。

“多少?”

“一百一十四。”

周爸再也忍不住了,随手拿起手边的筷子就往周兮予坐的方向甩去。虽然周兮予已经做了动作预判,但还是被筷子擦到了脸颊。

“再说!”周爸的怒火已经到了鼎盛。

周妈一把拉住周爸想要再有所动作的手,激动地说:“你干什么?再怎么样也不能打孩子啊!”

“你自己问她我为什么打她。”周爸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便收了手。

“小兮,告诉妈妈,为什么爸爸要吵你?”

“不知道。”周兮予低着头,说道。

“不知道?”周爸气得在餐桌前走来走去,“好,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因为你不诚实,不真诚,谎话满天!”

“我没有!”周兮予倔强地反驳道。

“你说你没有,好,我告诉你,今天开家长会的时候,我当着全部家长的面问你们班主任,你为什么没有在前三?是不是搞错了?结果人家老师直接跟我说一句,没搞错,这成绩都是一一核对的。你说你成绩错了,但你们班主任说她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但你们班主任说她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周兮予想到那天,班主任对着自己敷衍的表情。她那么努力的想要找到试卷,想要得到自己该有的分数,可是班主任一句简简单单的“行行行,我知道了”“我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就把她辛苦努力劳动的成果给否决了。

鼻子很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周兮予并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我没有,我跟她说了,她也同意了,我们班主任也是知道这个事的。”周兮予不知道说什么,但还是努力辩解道。

“你班主任说了,她不知道成绩错的事情。”

“可我……”周兮予一时语塞,“我数学老师给我改了卷子,是她亲自改的!你要不信,我给你拿卷子看。”

“我不看!你连成绩单都改得了,父母老师都能骗得了,你还有什么不能改的!”

周兮予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戳了好几个窟窿,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行!都是我的错!行了吧!是我骗人,是我改成绩行了吧!”周兮予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歇斯底里、破罐破摔算了。

“你这什么态度?你这是跟爸妈说话的态度吗?”

周兮予不想再跟老爸费口舌,一气之下甩门进了房间。

“就知道甩门,除了甩门你还能干啥?”周爸情绪激动道。

“行了!你也少说两句吧!”周妈厉声制止周爸道。

*

周兮予回到屋里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在这期间周妈来敲过几次门,询问周兮予还要不要吃饭。每一次周兮予的回答都是:“不吃!”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班主任要这样说呢?

虽然在心里周兮予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是她并不想说出来,她也再抑制自己不能这样去想自己的老师。但她的所作所为都让周兮予觉得,好像自己被这个世界所欺骗。

不该是这样啊!老师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周兮予很不解。此刻,她真的很想找一个人说说话,排解排解。

手机欠费了,也不能给竺露打电话。周兮予只好打开电脑,登上QQ,寻找能够聊天的人。

露露也没有在线,找谁呢?

就在周兮予还在思考该找谁聊天的时候,一个头像闪动了起来……

——————对话窗口——————

楚:在吗在吗

(或许……他会是一个好的倾诉对象。周兮予在心里这样想。)

周:嗯

周: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楚:问

(周兮予的手指伸出去,又缩回来,反反复复。她很犹豫,也很纠结。犹豫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他说这些,纠结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周:你说,为什么有的人会撒谎,会掩盖事实呢?

楚:撒谎?什么意思?

周:就是,明明事情的真相不是那样的,但是却那样对别人说

楚:是故意的吗?

周:我也不知道

楚:额……

楚:你这,让我怎么说

周:那我换个问法好了

周:你觉得老师会说假话吗?

楚:那真是不要太会好吧

楚:我觉得这个世上最会说假话的两种人,一种是父母,还有一种就是老师

周:为什么?

楚:你看,从小你父母是不是就一直吓唬你,让你听话

周:好像……有吧

楚:是吧!

楚:老师就更不用说了

周:为什么?

楚:你看,现在的老师哪儿个不是自己开了个补习班,天天就想让学生去自己的补习班补课

楚:哄着你,骗着你,让你跟着他学

楚:不是吗?

——————对话窗口——————

“不是吗?”周兮予不由自主的重复着楚云天最后说的那句话,她突然想到,离校的那天,班主任就一直在张罗补习班的事。难道……班主任为了想让我去她补习班上课所以才这样说的吗?不可能吧!为人师表,她怎么能这种事呢?

虽然周兮予一直都不太喜欢这个新班主任,但是在周兮予的心里还是一直很尊敬她的。但现在……可是……周兮予还是不愿意相信班主任是这样的人!

——————对话窗口——————

楚:你怎么了?

楚:有人骗你了吗?

楚:不会那么巧,就是你爸妈还有老师吧

楚:喂喂喂

楚:还在吗?

楚:回个消息啊!!!!!

(周兮予刚才想事情太认真,没注意到楚云天发了那么多的消息。回过神儿后,就赶紧回了过去。)

周:在

周:刚,有点事,没看到

周:嗯……没什么

周:小事

(周兮予很犹豫,不知道要不要把实情告诉他。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吗?周兮予不知道。可是心里的怨气,一直堵在胸口出不去,真的很难受。)

周:我,跟我爸妈吵架了

楚:为什么

周:因为成绩

楚:考得不好?

周:也不是很差,但可能没达到他们心里的那个预期吧!

楚:大人就是这样

楚:总是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强加在孩子身上

楚:你根本不用理他们

楚:做你自己觉得开心舒服的事就行了

(“不用理他们吗?”可周兮予并不觉得应该这样做。虽然老爸刚刚那么生气,还差点打了自己,可是……他也是为了自己好啊!只是……受不了自己这样被误会!)

楚:要不,我们见一面吧!

楚:刚好你心情不好,出来散散心

(“见面?”周兮予被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就像拒绝。)

周:这不太好吧!

周:我爸妈不让我出去

楚:你不是跟他们吵架了吗?

楚:还那么听他们的话干什么

周:就算是吵架了,他们也是我爸妈啊

楚:你这是在拒绝我吗?

(“这个……也太直接了吧!”周兮予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周:我还没有跟网友见过面

周:所以……

楚:我很讨厌这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到底在说是些什么?怎么感觉,好像很惨的样子!怎么有点,很不好意思的感觉?”周兮予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楚:明明,从来没有见过面,但却又天天惦记

楚:周兮予,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吧

楚:我就是想见你一面

楚:可以吗?

——————对话窗口——————

周兮予看着电脑屏幕上面,楚云天发的消息,心里想了很多。

如果他这次没有提“他喜欢自己”这件事,周兮予其实都快要忘记这段记忆了!可是,他真的,喜欢自己吗?就算他是真的喜欢自己,那自己呢?喜欢他吗?

这个请求,她到底要不要答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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