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你，是在以姐姐的身份教你做人。"
李安若抬手以李颜颜还未反应过来的速度再次给了她一巴掌。
李安若收回自己的右手，对着错愕的李颜颜说:"你私自对我的丫鬟动刑，算是违反家规。你贪图我院中的食材将自己的人放到我的院中，还目无尊长，我打你两巴掌算是便宜你了。"
"你，你，李安若，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李颜颜何时受过这样的气，李安若刚回来时她便受过一次屈辱了，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李安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她若真有本事就来，就她这么一个光靠狠又没点脑子的人，估计一进太子府便会被收拾得够呛。
"看谁狠！"
李颜颜红着脸咬着牙便从地上捡起了个石子便扑向李安若的方向，她要划破她的脸。
李安若轻松一闪便躲过了李颜颜的攻击，随后便大声呵斥:"快将二小姐拉开。"
宝珠和丹花二话不说便上去将李颜颜拉住，反倒是李颜颜的丫鬟在原地踌躇不知该上前好还是不上前好。
眼下大小姐在府中的地位已经变了，可二小姐有夫人护着，要是不顺着她的心意做，她们怕被二小姐打得更惨。
李颜颜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都没有挣开，扯着极高的嗓音便骂:"快来将这两个死丫头给我拉开，你们都是死的吗？回去我就打死你们！"
她这一骂旁边的几个丫鬟也加入了战斗的行列中去，几个人拉拉扯扯发出了不小打骂声，其他的那些粗使婆子和丫鬟在旁边看着却又不敢上前，只好派人去告知夫人和老爷了。
李颜颜在拉扯之中裙子被扯破了，而她手上的石头划伤了好几个丫鬟。李安若仗着自己有些力气加上进来运动锻炼，身手敏捷了不少，所以也没被扯到，只是她脸上那一道划痕却是十分的明显。
划伤了李安若之后，李颜颜还是不肯罢手，握着石子的手指泛着白一直想要往李安若的方向冲。奈何丹花和宝珠之前都是做粗活的，力气都比其他丫鬟大些便拉住了她。
柳氏和李景同时赶到，李景却比柳氏快了一步出声呵斥:"胡闹，还不给我住手！"
李颜颜一听到李景的声音便哭了，狠狠地丢掉手中的石子便冲到了李景的怀里:"父亲，她打我，她打我。"
李景虽不知发生了何时却也看到了李安若脸上的伤痕还有李颜颜方才扔掉的石头。
李景微微皱着眉不动声色地将李颜颜冲自己的怀里给拉了出来:"你姐姐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李颜颜先是一愣便又哭了起来:"父亲，她打了，她打了我两巴掌。"
"颜儿，过来！"
柳氏斜着眼看了李景一眼便伸手将李颜颜给拉了过去，她本就明白李景是个多偏心的人，如今一翻脸，他脸颜颜也不关心了。
李颜颜委屈得很便一头扎进了柳氏的怀里哭了起来。
柳氏安抚着自己怀中的人，冷冷地看向了李安若:"颜儿的脸也肿得老高，这到底怎么回事？安若，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可以对妹妹动手?"
听出了她责怪的味道，李安若慢慢地走到了李景跟前。
"敢问父亲家规中是否有不得目无尊长，不得故意扰后院安宁?"
"是。"
李颜颜哭着听到李安若这样问便知道她又要拿规矩来说事便打断了李安若:"不是这样的，父亲，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李景冷看了李颜颜一眼便对着李安若说:"继续说。"
"二妹妹将自己的人放到我的院子里来，还每天指明要我院子里的厨子给她用我院中的藕梗来做菜。今日我发现了这事，便将饭菜给拦了下来。一是我怕二妹妹吃我院中的东西不舒服会怪到我头上来，二是父亲和母亲并未刻薄二妹妹的伙食，我怕有心人借着此事发挥话题。二妹妹因为我拦了伙食的事便围在我房门口骂，还私自动手打了我的丫鬟。我身为姐姐，理应教导妹妹，所以我尽了自己的责任。"
李安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得十分清楚，李景对于自己女儿的秉性十分了解，自然也知道到底是谁挑的事。
"那你的责任就是打你的妹妹吗？"
柳氏握着拳的手微微发颤。眼下他们父女二人已经会联手起来欺负她和颜儿了，往后的日子怕是还长着。
李安若不卑不亢地回她:"我也说过她，但她不听。既然你没有将自己的女儿教好，自会有人替你教她。我算一个，将来或许还有其他人。"
"你，满口胡言。纵然是颜儿有错，你也不该动手打她~"
"够了！"
李景打断了柳氏的责骂，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眉头拧在了一起。颜儿怎么会被教成这个样子?
李景顿了顿便说:"既然颜儿想要那个厨子，安若你便将那厨子送给颜儿，改日我再从外边给你请一个。"
"好，女儿也不愿将别人的人放在自己的院中。"
柳氏见李景和李安若你一来我一往的说话心中便更气了，冷着声音问:"那颜儿被打的事呢？"
李安若挑眉，她倒是想看看父亲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李景眼皮都没抬便给出了自己的结论:"安若管教颜儿是尽了做姐姐的指责何错之有，再者安若脸上的伤是颜儿划伤的，若是追究起来，颜儿违反了家规，该罚。"
这件事要是论起理来，颜儿是要被关在祠堂几天几夜的。可眼下他还是得顾忌一下柳氏的感受，只得息事宁人，免得将她逼急了，不知她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柳氏狠狠地瞪了李安若一眼，便将自己怀里哭得更凶的人给搂紧了:"哼，你们父女两倒是一条心。"
李颜颜不甘心，仍想要为自己据理力争一下:"颜儿只是想吃一下姐姐院子里厨师做的菜，何错之有?"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李景的脸便彻底地黑了，对着柳氏的语气也十分的不好:"柳氏，颜儿是我们的孩子。她性子如此，错不知悔改，你不让我来管教我便不管。若你依旧这样任由她发展下去，以后定会害了她。"
柳氏恍若没有听到李景的话，看都没看他这边一眼，只拉着李颜儿要走:"走，颜儿，我们回去。"
李颜颜不甘心，她想要再为自己争取一下的心却在柳氏的眼神杀之下给压了回去。
目送着柳氏带着让人糟心的李颜颜走了之后，李景转身也要走。
李安若上前一步:"父亲，我前些日子在荷池摘了些荷叶制成了茶叶，今日厨房中还摘了不少莲蓬，父亲不如留下来尝尝?"
李景脚步一顿，便应下了:"好。"
丞相府中唯一一处有荷花莲蓬这些东西的就是云裳阁。
"宝珠，你和丹花去厨房，将新摘的莲蓬给拿些过来。"
宝珠和丹花虽然经过刚刚那一纠缠还有些余悸，还是快速应下了往厨房那边去了。
因着李景的到来，李安若也踏入了自己回来这么久都没进过的正堂。
宝珠动作快便先将茶叶和莲蓬送了过来，丹花则在等烧开水。
新鲜的莲蓬是连着梗的，并未单独将莲子剥出来。李景拿过一支莲蓬将它掰开来，又剥了几颗莲子递给李安若，这才自己剥了一颗来吃。
这样的味道他许多年都没有尝过了。沁儿极爱赏荷花并且最爱吃藕梗，他便让人在云裳阁中开了池塘种了荷花。后来，他便常常亲自去摘莲蓬和藕梗，再送到厨房去给她做菜吃。她走的这些年，他从不碰任何关于莲的菜品，因为他怕会忘记和她一起吃过的那莲子的味道。
"父亲觉得这莲子味道怎么样？"
李安若眼尖，瞧见了他并未将莲子芯去掉。
李景的嘴角带着笑，剥莲子的手却没有停下来:"很甘甜，很好吃。你母亲最爱连着莲子芯一起吃，她说这样才是最佳搭配，甜中忆苦。"
"那父亲知道母亲为何要走吗？"
李景闻言手上的动作便停了，宝珠见此便默默地退下了，守在门外十米处以防被不知情的下人误闯了进去。
李景眼牟低垂，陷入了沉默。李安若透过他周身的气息感受到了格外分明的伤心的气息。
李安若扬起一贯的笑脸露出了几个整整齐齐的牙齿打破了沉默:"父亲，我们还是喝茶罢。丹花这丫头提个开水都这么慢。"
"那晚将军府因为妄图改政被抄家，满门抄斩。她知道后伤心了许久，我也陪了她许久。后来我得知事情或许有回旋的余地便出去着手查翻案的事，我回来时她便已经走了，她自己动的手。"
李景的话说得很慢很慢，慢得像是在说一个十分沉重的故事。她的死对他而言，比生命所不能承受的痛要痛得更多。
李安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一个故事，心中像是压了一团浓浓的雾，怎么拂都散不了，只会愈来愈浓。
从悲伤的情绪中猛然抽离出来的李景有些错愕地看着她:"安若，不要去怪谁。人已逝去，在世的人在执着与此也是无济于事，所以你不要怪，也不要想着报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