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春园早在乾隆帝赏赐和珅以前就已得名。《大清会典事例》中就载有:“乾隆二十八年,内务府奏准圆明园所交淑春园并北楼门外等处水田……。”说明淑春园一带曾经种过水稻,水源非常丰富,此园又名“熙春园”,本来也是圆明园的一部分。和珅得此园后,进行了大修和扩建,把该园周围原来大片的稻田、水池扩大成湖泊,进行了疏浚清理,并把挖出的泥土堆成小山和岛,建成了一处大的园林风景,当时号称“京师第一”私人园林。并改名为“十笏园”。此园是京西海淀一带最大的私人园囿。据档案记载,园内仅房屋就有1003间,游廊楼亭357间。园中有一较大的湖泊(即今未名湖),湖中有小岛一座,上建亭阁。水中有一石舫,其他以山石的点缀举目皆是,十分宁静、安闲和美丽。清末曾有人填词回顾它当年繁盛时的情景:“一径四山合,上相关旧园亭,绕山十二三里,烟草为谁青。昔日花堆锦绣,今日龛余香火(园有花神庙),忏悔付园丁。绿野一弹指(绿野亭亦存),宾客久飘零。环墙下是绮阁,是云屏,朱楼半卸,晓钟催不起娉婷(园中有楼,向贮一自鸣钟,极巨,晨鸣则群姬理妆)。谁弄扁舟一笛(园池为渔人利,适有荡舟横笛者),斗把卅余年外,绮梦总吹醒。悟彻人间世,渔唱合长听。”从这首词里,我们可以了解当年淑春园的大致规模、布局。此园四周有低矮的土山环抱,方圆十二三里长,园内有一大湖,湖水四周柳枝飘摇,青竹滴翠,松柏挺拔,繁花怒放,好一派北国江南的景色,再加上湖边错落有致的楼台亭阁,座落在绿树花丛之间,更是美不胜收。在各种建筑物中置满了稀世珍宝,一架巨大的自鸣钟就是很好的例证。这样一座别墅加花园,就是亲王、郡王也很少有的。和珅倒台后,嘉庆帝把这座花园的一半留给了其妹和孝十公主,另一半则赏给了成亲王永琰,永琰高兴得不得了。嘉庆帝在罗织和珅罪行时说:“其园寓点缀与圆明园蓬岛瑶台无异,不知是何肺肠。”“蓬岛瑶台”就是指的淑春园里湖泊中的小岛和岛上的建筑物。在清人的不少诗作中,曾明确指出蓬岛瑶台即系指此园中的建筑,如斌良的《游故相园感题》中写道:“铜铺尘幂径苔侵,策马荒园寄慨深。爱蓄名花歌玉树,曾移奇石等黄金(闻园中太湖石系鹾商某甲物,以千金运至)。缤纷珂缴驰中禁,壮丽楼台拟上林(园中楼阁均仿圆明园规模建造)。犹胜荒地秀蒲牌,澹烟废绿远阳沉。”从斌良的诗中可以知道,园主和珅非常喜欢名花玉树,堆山叠石,曾不惜千金把江南的太湖石运到淑春园中。园中的建筑及布局多是仿圆明园建造,如园中的临风待月楼、石舫、巨石等是仿圆明园、颐和园(又名清漪园)中的景物建置的,几乎与皇家园林毫无二致。光绪帝的生父醇贤亲王奕祈在游览了淑春园后曾作了几首诗(奕祈本人的花园蔚秀园,与淑春园相邻。),其中《中秋后游舒(舒即淑之谐音)春园四律》写道:“是园乾隆年间归相和珅,籍没后入宫。传闻禁园工作,每取材于兹,足证之亭台之侈之巨。后转变为睿邸园寓,是栋宇仅存,山水之秀美固自若也。余园近在比邻,曾未获游览。台庚申变后,遂就荒芜。去岁匆匆一涉,辄为欲沉所扰,未得从容吟咏。兹赴差之便,更续旧游,逐物成诗四章:
归风待月楼
相业负林泉,登临怅惜年。
高楼悲去鹤,孤冢咽啼鹃。
果仅耽风月,何由汗简编。
主人迭零落,一倒幼云烟。
石舫
余概模糊辨,轩楹慨劫灰。
竞成填海物,不是济川材。
渭水曾推毂,严陵尚钓台。
临流一凭吊,蛩语动篙莱。
巨石
辇运千钧苦传邮,穷奢岂可倒风流。
相公空慕封构笼,闲客非缘拜石留。
移此补天原有用,学他反璞自无尤。
即今屹立峥嵘势,似向沙河暗点头。(和相墓俗名沙合身,识者以地名为恶讦。)
孤屿
杰阁凌云久渺茫,邱墟宛峙水中央。
敞垣媵础踪犹识,斩棘披榛兴亦枉。
未觌蓬瀛仙万里,已忧缧绁法三章(闻是屿楼阁肖禁园蓬岛瑶台,逮问后列入大罪之一);
从来蜃气惊涛幻,海断风帆过客肠。
这里奕祈已清楚地指出,淑春园中的岛屿及其上面的建筑物就是当年和珅仿照圆明园蓬岛瑶台建造的。但近年来有的红学家在《红楼梦》及其作者曹雪芹的研究中,常把和珅的宅第当成《红楼梦》大观园的环境素材。也有的历史学者在考证和珅罪状时认为楠木房屋即指的是恭王府“天香庭院”中的“锡晋斋”,而把恭王府花园西路之长方形水池中观皇台和三间敞厅看作是和珅家仿圆明园蓬岛瑶台的建筑。笔者认为把和珅宅第当成大观园的说法是不妥的,因为和珅营建此宅第时,曹雪芹已不在人世,他怎么能看到这个“环境素材”呢!至于说“锡晋斋”就是20大罪状中的楠木房屋,那当然是正确的,是仿宁寿宫中乐寿堂的建筑,其隔断式样与内部装修多用楠木亦是事实,因为房屋至今犹存,一看便晓。但把观鱼台说成蓬岛瑶台那就太牵强了。从以上叙述,笔者断定蓬岛瑶台所在的花园,不是和珅宅第中的后花园,而是指海淀的淑春园湖中的岛屿及其建筑。
和珅除了什刹海畔的宅第和海淀淑春园外,在北京城内外尚有住宅多处。如座落在北长街路西会计司胡同中的住房,可能就是和珅为了上早朝方便的临时居处,因为这里离西华门极近,走不了多远就可以进宫了。此外,凡是乾隆帝每年常去的地方(包括“行宫附近”)也都有和珅的私宅。如他在避暑山庄和盘山等地均有寓所,其中避暑山庄的寓所在山庄正门外偏东南方的一条胡同里,是一座有几层进深的大院落,并附有小型花园。此宅亦分为东、西二路,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英国特使马戛尼尔等人曾来此拜访和珅。关于这座院落,他曾在回忆录中描写过,认为这是一座宽敞的庭院,屋宇高大,很有气魄。和珅倒台后,此宅西部留给和孝公主和丰绅殷德居住,而东部被嘉庆帝赏赐给成亲王永琰了。
和珅在营建宅第、别墅的同时,还大兴土木建造新坟茔。此坟在蓟州沙河身地方。这块“吉地”,是他连换带典,用软硬兼施的方法“侵占民田”得到的。
和珅家坟地是一个占地相当大、建筑十分壮观的坟茔。据史料记载,其“外园墙有二百丈,内围墙一百三十丈,内有石门楼一座、石门二扇,前开隧道,正屋五间,僭称享殿,东西厢房各五间,僭称配殿,大门一座,僭称宫门,其门扇、梁檩均系红油飞金彩画,门用金包钉,梁柁五彩,描画中有金游龙”。这种建筑规模在清朝是逾制的,因为接当时规定,亲王的坟茔外围墙也不得超过百丈,不能有享殿、配殿和宫门等设置。和珅家坟茔周围还建有大批阳宅(共有219间房屋),派有几十户家奴在此守护,一边耕种土地,一边负责扫墓祭祀。在围墙外边还建有多处堆拨,护卫坟茔,这也是属于逾制的。由于此坟茔规模宏大,建筑独特,所以蓟州百姓无人不晓“和陵”。和珅被抄家后,“和陵”也被算作和珅的大罪之一,嘉庆帝命令立即将此坟拆除,砖瓦木料、石料一律变卖,并令和珅侄把坟迁移,此地便夷为平地。长期以来,民间流传和珅家坟选地“沙河身”地方不吉利,因“沙河身”与“沙合身”一词音合,是一个不祥的“恶讦”。
9.人人为我,我为皇上
和珅身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处处为皇上一人着想,同时又是众人巴结奉迎的对象。他心理明白,只要侍候好皇上一人,就在众人面前建立了权威。
乾隆五十一年七月,和珅刚刚处理好曹锡宝弹劾刘全的事,又被授为文华殿大学士,心里自然非常得意。
可是那个阿桂却回到了京城,于是和珅心里又不自在起来。和珅想,就是治不倒他,也要把他打发走,于是便寻找着机会。
一天,看罢吏部侍郎窦光鼐的两份奏章,和珅马上看到了希望。
窦光鼐,字元调,山东诸城人,和刘墉是同乡,乾隆七年进士,选庶吉士,后擢为左中允,累迁至内阁学士,二十年授在副部御史,督浙江学政,后屡黜屡升,为人刚直拙钝。五十一年迁吏部侍郎,却仍在浙江学政任上,见到浙江各县府亏空,官吏向百姓横征暴敛,便上疏皇上:“前总督陈祖辉贪墨败露,总督富勤浑来察。臣闻嘉兴、海盐、平阳诸县亏数皆逾十万,当察覆分别定拟。”乾隆嘉其持正,命尚书曹文植、侍郎姜晟前往浙江,会同巡抚伊龄可及窦光鼐前往盘查。不久,窦光鼐上疏奏道:“永嘉知县席世维借诸生谷以充实仓库,搪塞盘察,平阳知县黄梅强向百姓摊派银两,且于其母死时观戏,布政使盛佳、总督富勒浑拥赀过丰,供亿浩繁,奴役数千百。杭州织造盛佳,携大批贪污贵重物品进京,财物之巨,令人咋舌。”可是其他三位大臣与他所奏俱不相合。
和珅看罢,便向乾隆奏道:“浙江吏治腐败,贪风熏天,祸国殃民,前往盘查的几位大臣所奏不一,必有虚假。臣以为皇上须派阿桂前往,方能查清此案。”乾隆准奏,即日派大学士阿桂前往浙江。
和珅最妙的一手是让其弟和琳与阿桂同去。弟弟只是个笔中口(秘书),一向没有功劳。此去必能寻一些功劳出来,你想那窦光鼐所奏能不属实吗?只要弟弟在此事上秉公办事就行了。
于是和珅嘱咐和琳秉公处理,但处理事情时,不要事先出头,道:“他们的官都比你大,你只要看看他们的动静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