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定是看错了,那日匀熙并不在府中。”
“宁伯伯受刺之时到我父亲召集府内上下所有人之间时间并不长,你说你不在府内,那么我问你,你是怎样在短时间内听说了府里的事且立马赶回来的?”
“我...”
“好,若你当时真的在府外,那我就禀报我父亲,让他一查便知真相,还你一个清白。”
柳匀熙听完这话猛的转身,随后一个箭步冲向骆席初,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骆席初非但不惊慌,还冷笑了两声说道:“怎么?被我说中了?现在是打算杀人灭口了?”
“我本无意伤害小姐,但小姐为何一定要步步相逼!”
愤怒与恐慌充斥着柳匀熙的大脑,他的眼前逐渐发黑,插着骆席初的手也渐渐用力。
骆席初被掐得满脸通红,开始干呕起来。
她在赌,她赌柳匀熙不会杀她。
“匀...熙,让我...帮...你。”
骆席初从喉咙里拼尽全力的挤出这几个字。
柳匀熙本来狰狞的脸瞬间变得慌乱,他急忙放开了骆席初,抱着头不知所措的站到一旁。
新鲜空气猛的涌进骆席初的鼻子里,她忍不住的猛烈咳嗽起来,片刻后,她缓和了些。
门外传来敲门声,一名小奴婢的声音响起。
“小姐,您怎么了?”
骆席初抬头看向门外的影子说道:“我没事,这里有柳大人在,你们退下吧。”
奴婢应了一声以后退下了。
“你为何不叫人来抓了我?”柳匀熙问道。
“我本就不打算把知道的事情说出去,我这么逼问你,只是想了解事情原委,帮你。”
柳匀熙双眉一皱说道:“我不需要你帮。”
骆席初哼了一声:“没有我,你是不可能接近宁伯伯的。”
“那你怎么帮我?帮我杀了他?”柳匀熙冷冷道。
“他拢共来府上不过四五次,到底是做了什么可以让你这样仇恨,还有,你跟波斯,到底有什么关系?”
柳匀熙垂着眼帘,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下,只留了一个背影给骆席初。
“他?我要说他是我父亲?还是我的杀母仇人?或者是我的亡国仇人?”
“什么?!!”骆席初震惊,奋力坐起身来。
她的反应似乎也在柳匀熙的意料之中,他也不管她现在如何,接着说道:“你猜得没错,我本是波斯之人,而我的母亲,是波斯文君公主。”
“二十年前,满京与波斯两国本就交好,宁无怨作为边境使者,他自然是经常进入波斯王宫与国王来往两国贸易与交好之事,一来二去,他与我母亲情投意合,就私自在一起了。”
“为何是私自?”
“宁无怨不许我母亲透露他两的事,一直瞒着众人很久,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几月后,他再次见到我母亲时,我母亲挺着个大肚子正向他招手…”
说到这里,柳匀熙的拳头渐渐攥紧。
“他听到这个消息后自然很吃惊,但他却一点也不高兴,我母亲激动得将这件事告诉了国王,一来她两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二来两国情谊那更是亲上加亲。”
“后来呢?”骆席初急切的问道。
“国王知道了这事,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他立马召见宁无怨,若是一切准备妥当,两国即刻就能和亲。”
“可宁无怨听到这事却一口回绝了,问他什么原因他也不说,那日国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让他滚,自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出现在波斯。”
“国王肯定不会这样罢休,亲自带着当时身怀六甲的母亲就去满京求见圣上,圣上听闻这件事后也是震惊不已,后来才从圣上口中得知宁无怨在与我母亲相好之前就已经有了家室,可他一直诓骗我的母亲他孤身一人。”
“国王大怒,势必要让圣上交出宁无怨,可宁无怨始终是圣上的左臂右膀,又岂能轻易将他交出来,国王只能就此作罢,但自从那时后,两国关系决裂,一直处于老死不相往来的境界。”
“我出生后,渐渐长大了,虽然母亲没有他,但母亲依然很幸福,我在她的精心抚养下快乐度过了六年童年时光,但好景不长,就在我即将过七岁生辰时,宁无怨带兵攻进来了…”
“什么???”骆席初听到这里已经满含泪水,一个表面公正无私之人私下竟是这种无情的人。
“他杀了很多无辜百姓,波斯始终是个小国,世代以农田为业,对于战场上的打打杀杀根本招架不住,很快他便攻入了王宫。”
“我母亲在危机时刻将我托付于平时在身边伺候的婆婆后,她转身出了门…”
柳匀熙的身体颤抖着,他的拳头一直紧握,声音也有些哽咽。
“波斯惨遭灭国,我和婆婆是唯一的幸存者,我们无处可去,只好来到了满京,婆婆一路乞讨,再怎么被路人拳打脚踢,她始终都不会让我饿肚子,时间过了一年,她去世了,在去世前,她将事情原委全部告诉了我。”
“那年我八岁,婆婆去世我只能自己上街乞讨,我被乞丐打过,我吃过别人嗟来之食,直到最后,老爷在路边发现了我。”
柳匀熙缓缓抬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可尽管他仰着头,眼泪还是溢满他的眼眶,从两边眼角留下一道泪痕直到鬓间。
“从我被灭国至今,十一年了…这十一年来每一天我都记着他,恨着他,我努力让自己多学武,克制自己做到常人之不能,为的就是有一天,我能亲手屠刃了他。”
他愤怒的一拳打在桌上,拳头被捏得骨节发白,隐忍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在人前说起。
正是悲愤交加之时,他感觉腰上一紧,低眼看去,一双纤细的手将他的腰紧紧环住。
“柳匀熙,以后,你有我了。”
骆席初紧紧抱着他轻声哽咽,她心疼柳匀熙啊,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他该有多痛啊。
这句话直击柳匀熙的心里,激起一阵阵涟漪,他内心的痛苦似乎得到了些缓解,取代而之的是一阵暖意,似乎从没有人与他说过这话。
他瞪大眼睛,久久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