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匀熙诧异道:“离开?去哪?”
“不管了,总比继续待在这任人宰割好,快起来吧,被人发现就来不及了。”
骆席初扯了扯柳匀熙的衣服示意他起身。
“不,我不走,”柳匀熙表情坚定说道。
“为何不走?这种时候了你干嘛还闹这种别扭。”
“匀熙闯下的祸,匀熙自会坦然面对,谁要审问尽管来便是,我偷偷跑了算什么回事。”
骆席初焦急得直跺脚,这呆木头怎么这个时候了脑袋还是转不过弯来。
“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在意这些作甚?现在要紧的是保住自己的小命,你若是送了命,那波斯其余幸存的百姓该怎么办?他们现在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甚至连上个街都困难,若是没了你,又有谁能够解救他们?”
柳匀熙面露难色:“我…”
“我什么我,赶紧起来走了,我虽迷倒了门外的两个侍卫,但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其他人发现的,到时候就真的走不了了。”
“那…好吧,”柳匀熙起身穿衣,奈何动作有些大了,撕裂了身上的一处伤口,他微微皱眉哼了一声。
柳匀熙这才发现骆席初身上背着的包袱。
“小姐这是打算和我一起逃跑?”
“嗯,我已经带够了盘缠,足够我们用上好一段日子了。”
柳匀熙突然停下动作来说道:“小姐,万万不可,匀熙自己可以走的,小姐千万不要冲动做出让自己日后后悔的事。”
骆席初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从来都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要是再让我待着这里等着嫁给不爱之人,那与一头困兽又有什么区别?你真的忍心看我虽坐拥繁华却日日以泪洗面?”
柳匀熙迟疑道:“若是跟着匀熙,会吃很多苦的…”
骆席初看着他笑了:“生活可能会很苦,但有在你身边,很甜。”
柳匀熙愣了一下,随后柔柔的笑了:“好。”
“走吧。”
骆席初抓住他没受伤的手腕往外走,两人一前一后谨慎的往外走去,不多一会儿,就出了骆府。
出府后,他们也不敢在城内多作停留,伴随着深夜的蛐蛐声、犬吠声加快脚步出了城。
他们二人一个有伤在身,一个大病未愈,加上赶了这么久的路,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了。
他们只好在林中一处随意找了一地生起篝火,暂时凑合着过一夜。
骆席初抱着膝盖下巴抵在手臂上,盯着篝火出了神。
火苗跳跃的光线闪烁在她疲惫不堪的眼眸中。
柳匀熙鼓捣着篝火,一时间两人之间安静不语,各怀心事。
“小姐真的不会后悔?”
许久后,柳匀熙开了口。
骆席初垂下眼眸应道:“若是刚才没有跟你一起出来,那才是真的会后悔。”
“小姐有没有想过,老爷怎么办?”
提起骆屿,骆席初的眼中瞬间变得满是不舍与落寞。
“我给爹爹留一封信了,爹爹那么清楚我的脾性,他会理解我的,至于沐苏哥哥那…爹爹是皇上的左臂右膀,自然是谁也动不得他的,我不见了,想必沐苏哥哥即使生气,也不敢迁怒于爹爹的。”
“那就好。”
“柳匀熙…”骆席初抬起头来看着他轻唤了他的名字。
她平时都称呼柳匀熙为呆木头,极少会叫起他的名字,现在既叫了他的全名,想必是有话要说。
“嗯?”
“你要我吗?”
“什么?”
“我曾问你,你可愿意放下仇恨,带我走,当时你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现在,你该告诉我答案了。”
柳匀熙盯着她,骆席初也看着他。
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那堆篝火烧得正旺,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以及,他们看着对方眼里窜动的小火苗,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片刻后,柳匀熙眼角弯弯梨涡渐显的笑了。
“若我现在说不要,那还来得及吗?”
骆席初听到这句话后先是脑袋里嗡嗡一片,然后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惊喜的扑上前去给了柳匀熙一个大大的拥抱。
柳匀熙浅笑着回抱她。
她深埋在柳匀熙的颈窝竟忍不住落了泪哽咽道:当然来不及了,你现在不要都不行了。”
在这深秋的凉夜里,两人的心都被一阵阵暖意包裹着。
像是春天破土而出的小芽,闷了这么久的心事,终于在今天得以释放,两人脸上的笑意久久都没有消失,守着这一堆篝火相互依偎着。
风渐起,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柳匀熙解下自己的披风,搭在骆席初的身上。
“夜里有些凉了,披上吧。”
骆席初本想拒绝,但转头一撞上柳匀熙柔柔的眼神,她瞬间就拒绝不起来了。
他说什么,她做便是了。
“小姐…”
柳匀熙话还没说出口,骆席初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唇。
“现在我不再是骆家千金大小姐了,你以后别叫我小姐,咱两现在不是主仆,所以你以后休想再拿主仆情谊来搪塞我了。”
柳匀熙听完她一番牢骚,伸手拿下她的手握在手里应道:“好的,小…初儿。”
有很多人都叫骆席初的乳名初儿,听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听见一个人可以把她的乳名唤得那么好听,这两个字轻飘飘的钻入她的耳朵里,落在她的心上,细细挠着她的心痒痒的。
“匀熙,我们现在逃了出来,该何去何从啊?”
骆席初有些丧气,出了骆府,何处是家?
柳匀熙握了握她的手缓缓说道:“初儿从前似乎对波斯有很大的兴趣,若初儿不嫌弃,我便带你回波斯可好?”
骆席初听完两眼直发光,她瞬间打起了精神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嫌弃不嫌弃,那我们可说好了啊,我们就去波斯。”
“好,那我们回波斯,放下恩怨,不再裹入这乱世纷争,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做一对神仙眷侣,待世间风平浪静时,我们再回来看望老爷,可好?”
“好!”骆席初乖巧的点了点头,满脸幸福。
经过这大半年来的一波三折,她总算是等来了今日,和未来。
从相见、相知、相离,直至今日,虽才过了短短的半年,但他们一路走来太过艰辛和漫长了。
经过一天的折腾,两人早已疲惫不堪,不多时,就依靠着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