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一样敲开萧泊黎办公室的大门,时蓝捋捋额前的刘海,礼貌十足:“萧医生,您忙完了吗?”
已经换上休闲装的萧泊黎,敛了些许白大褂的斯文秀气,多了几分阳光俊朗,取下外套,眉目间都是笑意:“等你很久了”
他的嗓音,温软滑腻,时蓝听得浑身一颤,眼睑低垂,问他:“萧医生,想吃什么?”
“听故里”萧泊黎和时蓝出了房,关上门。
听故里,一家高档的私房菜餐厅,时蓝父亲还在世时一起去过,这几年,生活所迫,大部分积蓄都用在了母亲和弟弟身上,时蓝不曾再踏足任何一家高级餐厅。
可能,超出了自己的预算。
好像看出了时蓝的为难,萧泊黎摸摸她的脑袋,笑:“你请客,我付钱”
“这几年,全靠萧医生你照顾,所以,这顿饭,一定要我来请”时蓝摇头,坚持要自己付钱。
几年了,知道她是个执拗坚持的人,萧泊黎不再劝时蓝,点头回:“也好”
萧泊黎开车,时蓝坐在副驾驶,不过二十分钟,听故里餐厅。
古风淡雅,原色装潢,古风纯音乐在整个餐厅里悠转。俩个人选了靠窗的位置,相对而坐。
萧泊黎脸上的笑,至始至终都未消淡过,叫来服务员,对时蓝说道:“这家店的大厨,跟你是同乡,我想他做的口味,你应该会喜欢。想吃什么,点吧”
“你费心了,我吃什么都可以,不挑”时蓝拿上菜单,也不推脱,开始点餐。
菜色清雅,淡绿浅白,一如初春之味。
两人动起了筷。
饭间,萧泊黎不住给时蓝夹菜,即使她再三婉拒,萧医生并未停下的意思,时蓝只好作罢。
饭局已经接近尾声,萧泊黎放下筷子,环着双臂,放在桌上:“时蓝,你今年,23了吧?”
“刚过没多久”
关于时蓝的生日,萧泊黎再清楚不过,11月1日。
萧泊黎从上衣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推到时蓝面前:“送给你的”
他为了她的生日,准备了许久,只为挑选出一件她喜欢的礼物。
不想,当日,时蓝并未答应他的邀约,这一延,就是半月。
“这……”时蓝语噎。
“迟来的生日礼物”
递出礼物后,萧泊黎的神情略显局促:“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该来的,终究逃不掉吗?我是不是应该制止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然而,一味逃避,只会让伤口化作脓包,最后无药可治。
“你请说”时蓝咬咬牙,示意萧泊黎继续说下去。
“这几年,你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你妈妈和弟弟身上,就没为自己想想吗?”
“妈妈和弟弟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萧医生长吸一口气,满是心疼:“你是个女人,可以找个人来和你一起分担”
生活之重,生活之艰,她何尝愿意独自承受?
可,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心安理得地将这把枷锁分给别一起抗?
时蓝轻晃着头,态度不可让步:“如果不是在最美的时候遇见对方,那又有何意义?”
她果然是她,为别人的生活颠沛流离,却不曾一丝一毫想过自己。
萧泊黎长提一口气,伸手想去抓时蓝的手,却被她躲开。
“时蓝,我可以……”
不想让他说出接下来的话,时蓝站起身,神色黯淡:“对不起,萧医生,我现在只为生存,哪有资格谈生活。谢谢你几年来对我和妈妈的关照。你值得更好的人,拥有更好的生活”
没有再去看萧泊黎的神色,时蓝独自从听故里匆匆出来。
城市的街道,湿湿漉漉,刚才俨然是下过一场冬雨。
冬日的寒,愈演愈烈,时蓝打了个冷颤,将双手放进上衣口袋。
街头灯火浓烈,斑驳迷离,哪一个,都不属于自己。
爱情,像我这样的蝼蚁,哪里经受得住如此深重的这两个字。于我而言,活着,让我的母亲和弟弟好好生活,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