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又是风水宝地,可是青玥第一任国师纵观京都之构造,又数次观天象,原本是用作建造皇宫的。可开国皇帝为了祈求上天能够不拘一格降人才,竟是将此处让出来,建了个考试院,据闻那年当真是出了无数才子,这也是青玥开国之初就已经如此繁荣昌盛的原因。”
庄璎发觉无论是开国皇帝,还是现任皇帝,求贤若渴的心思,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古有青玥开国帝君让宝地于考生,今有嘉懿帝任薛意之挑选朝廷百官。
她又回想起那日薛意之口吐莲花,在中秋诗词大会绽放异彩的情景来,也不知道这回薛意之是否参加了会试。
见身边此人一看便是喜好打听八卦的,庄璎便出声询问道,“今年薛意之可过来了?”
那人瞟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道,“杂家也是听小道消息,说这薛意之,竟是连乡试都未能通过呢。”
庄璎心里惊了一惊,“怎么会连乡试都未过?这消息可靠么。”
那人道,“杂家也是听薛意之的一名同乡说的,先前亦是不信,可后来听闻漱谨苑的夫子道,皇上将薛意之的名字添在了这会试的名单上……”
庄璎陷入沉思,不由喃喃出声,“怎会如此?先前若是不曾见过他的本事,这虚名说是吹捧出来的倒也不为过,可中秋诗词大会上,他确乎是卓越的很,又怎么会连乡试都不过呢?”
那人见庄璎对这事儿感兴趣起来,有几分受宠若惊道,“杂家听说,乡试时那考官也不知是那个旮沓里出的,竟是连薛意之都不认得,收了当地财主的银子,便把薛意之给筛了下去。皇上由于牵挂的很,知晓薛意之未能通过乡试,亦是稀奇的很,命人彻查了此事。青玥律法历来对科举作弊之事绝不姑息,那老头儿现如今不但被罢了官,流放去了西北之地,就连家人也受到了惩罚。”
庄璎唏嘘不已,文绉绉道,“真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得道犯错,鸡犬同连。”
那人忙不迭夸道,“谢大人此言甚有道理。”
庄璎这才想起今日来此处的目的,见气氛已至,便道,“谨大人近些时日忙于公务,便令我在此处督查。不知这会试的考生名单,现于何处?”
她是想要看看阿泉在哪一间屋子考试,这样便能够在会试结束后寻到他。
那人便将庄璎领到一间朱色矮楼前,此处虽相较于考试院小了不少,但仍旧是气派得很。
她推开门,里头纤尘不染,且用具是一应俱全。
“此处平日里乃是办公之地,夫子们过来都是歇在此处的;春闱秋试,便作考官歇息与办公的去处。”
桌上摊着一张白纸,以黑字书着所有考生的名字。
庄璎扫了一眼,在中间瞧见了许素泉的名字,将在三楼最右的屋子参加考试。
辰时,便陆陆续续有考生侯在门外,莫约过了半个时辰才由侍卫一个个验明身份,根据张贴在漱谨苑门口的纸,寻到自己的试场。
庄璎站在矮楼的最高处,仔仔细细地在人中寻了一遍,竟是未能够发现阿泉。
漱谨苑之外,亦是聚集了无数的人,这其中,有人纯粹是路过图个新鲜的,也有不少送子女上京参加秋试的父母,自然是一律被侍卫拦在了门外。
又过去半个时辰,便是秋试开始的时间。
庄璎的任务便是在秋试期间,于漱谨苑一楼与三楼的走廊处来回晃悠,一旦发现有作弊行为的考生,当场予以惩治。
乡试鱼龙混杂,不少由家中砸银子送来的举人,在考试期间抓耳挠腮,模样委实令人忍俊不禁。
待秋试开始,庄璎便自一楼始,慢悠悠地晃荡在走廊处,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查探。
这一趟走下来,却是发现了两间空屋子的。
这其中一间,不用多说,自然是薛意之的,另一件却是引得庄璎颇为震惊——
居然是许素泉的。
薛意之未到,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他入朝拜官乃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情,况且此人恃才傲物惯了,即便不来,于他而言,只会在他传奇的人生上更添一笔。
可阿泉未到,这情况便相当特殊了。
庄璎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却是这时,方才领路那人走了进来,皱起眉头,“方才有个书生在外头闹事。”
庄璎一听,竟是竖起了耳朵,“书生?”
“是啊谢大人。这书生叫许素泉,是幽州人。”那人灰白的面皮上略浮出几分鄙夷,“薛意之不到乃是合情合理,可此人乃是籍籍无名之辈,谁人愿意给他特权?”
庄璎却是此时正了颜色,“带我去见他。”
那人略有几分吃惊,却仍旧是当即应了下来,“是,杂家这就领您过去。”
走到门口,只见那玉石大门上靠着一名狼狈不堪的书生,头发脏乱,浑身上下更是臭不可闻,与庄璎最后一次见他,乃是判若两人。
他似乎是被打了一顿,整个人奄奄一息。
庄璎疾步走过去,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他尚有几分生息,不由得对着身侧之人沉下面色,“你喊人打了他?”
那人微微有几分不安地看向庄璎,“此人胡言乱语,在外面吵嚷,杂家担心他扰了这漱谨苑的清净,便让人收拾了他一顿……”
庄璎沉了面色,“胡闹!快喊人过来,将他送到附近的医馆好生安置!”
那人有几分不解,“大人,这穷书生本就坏了秋试的规矩,非但迟到,而且还……”
庄璎皱起眉头,面色甚是难看,“你这是在违逆本官?!”
“杂家不敢,这就去喊人……”那人一溜烟儿进了大门,唤来几人,又让马夫将此人送到附近的医馆。
见庄璎亦上了马车,那人颇为震惊道,“大人,不若让杂家去吧,您在此处还得监视试场呢。”
庄璎啐了一口到他面上,大怒道,“人都快没了,还关心其余的作甚?若是让陛下知晓你们这般草菅人命,定要拿你们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