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孙氏见状,眼中亦满是忐忑。她与张德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他有个什么好歹,她的荣华富贵也到头了。思及此,面上的焦急更甚。谁知,周围的将士若是纹丝不动,仍旧笔直的站在他的的周围。
心中瞬间便是沉到了谷底,“你们……”
“还是由本宫告诉你吧。”此话一出,张德义愤然的目光便是落在了赫连霈的身上。
只见赫连霈浅笑开口道:“他们乃是藁城守军!而非你幽州之人。”
孙无忌是个胆小怕事的,跟着张德义等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良禽尚且择木而栖,更何况孙无忌?
要在方鸿博离开之前便已经不动声色的将包围孙府之人换成了藁城守军。
防的便是他们这一招。方才他醒来便是见着枕头下的信条。心中亦是不得不佩服方鸿博此人心思整密。
张德义心中瞬间一沉,很快也是明白了过来,忍不住握拳咬牙,“好个孙无忌。”
一旁的孙氏面色也是徒然一变,瞬间跌坐在地,看着床上那具冰凉的尸体,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没有想到,她的荣华富贵,竟是被自己所厌恶的弟弟亲手掐灭。
“孙无忌,你好狠的心。竟是连自己的亲姐姐也不顾了。”
张德义眼中也满是阴骘,玩了一辈子的鹰,未曾想到,临了临了,竟然被雁儿给啄了眼睛。
思及此,眼中冷意当即便是一闪而过,旋即却是大笑,“不愧是太子殿下!老夫落在你手上不亏。”
是他太大意了。谁能想到赫连霈竟然给他玩儿了这么一招?不过……
“临死还能拉个垫背的,本官也是值了。”
赫连霈眼中冷意一闪而逝,“带走。”
言罢,藁城守军便是一拥而上,将人押住带走。
张德义却也不挣扎,只是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赫连霈身旁的沈皓月。
沈皓月眼底亦满是冷意,竟然敢威胁她。如今她自身难保,又如何帮的了他?旋即回神,冷冷的看了眼面色苍白的孙氏,没用的废物。
孙氏此时眼中满是绝望之色。赫连霈见状,冲着门口的几人招了招手,几人当即便是会意,将孙氏押了下去。
沈皓月心中猛然一沉,面上却满是疑惑,“殿下这是?”
赫连霈面色不改,依旧冷声开口道:“阿月是未曾听明白吗?还是说,阿月以为这张德义不该死?”
沈皓月闻言,忙是低下了脑袋,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阿月不是这个意思,阿月……”
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阿月逾越,还请殿下恕罪。”
赫连霈见状不由无奈摇头,这事儿沈皓月是否参与其中尚未可知,但他的心中却是隐隐抱着最后的期望。
“起来吧。”
沈皓月这才顺从起身,楚楚可怜的望着面前的赫连霈,“殿下……”
“阿月,别背叛本宫。”
在被赵氏压制的那段日子,是她陪着他走过来的,若是连她也背叛了他……
思及此,转身便是步出了房门,只留下沈皓月一人呆在屋中。
沈皓月眼中满是阴骘,看向赫连霈离去的背影,双手握拳,一时间掌心的伤口崩裂开来,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张德义与孙氏二人决不能留。
旋即,冷冷的看了眼床榻之上那具冰冷的尸体上,心中暗骂,没用的东西。
……
庄璎不敢停留,独自一人也不敢走那人烟稀少的小道,只能是铤而走险的踏上了那官道。
比起身后那些人,官兵明显要更加容易对付。
她的运气着实是有些不加,沿着那官道跑了一道,竟是连个人影也没见着,反倒是身后的黑衣人快要追上来了。
心中一横,便也只能是改道而行。
接连的奔波让她体力不支,加上小产未曾养好,纵然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更不论庄璎不过是一娇弱的女人罢了。
此时,她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身体只是惯性的向前奔跑,意识早已是模糊不清,脑海中却是格外的清晰,她要活下去。
身后的黑衣人穷追不舍,庄璎借由那微薄的月光看清了不远处反光的江面,心中一横,竟是纵身一跃而下。
若老天垂怜让她不死,她必将歃血归来。
身后的黑衣人眨眼之间便是出现在了原地,看着落入江中的庄璎,眉头紧皱,沉默片刻,为首之人沉声开口道:“撤。”
这女人太过难缠,可奔波了一夜,眼看着便是要天亮了,纵然是他们也有些支撑不住,此时落入江中,只怕也是性命难保,他们也可回去复命了。
言罢,眨眼之间,一群黑衣人便是隐入了月色之中。
庄璎只觉得被那刺骨的冰凉包裹在其中,想要挣扎开来,却是只感觉一阵无力,意识亦是渐渐消散。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抹抹片段。那一个个陌生却又熟悉的面容是谁?记忆瞬间如潮水般涌出,她竟然忘记了……
忘记了身份,忘记了父亲,忘记娘,忘记了哥哥,忘记了表哥,忘记了庄家所背负的深仇大恨,眼角一滴清泪划过,爹娘,孩儿不孝,来陪你们了……
皆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薛意之肆意的躺在船头,嘴角满是苦涩,璎儿你在哪里?整个幽州他都已经找遍了却依旧未曾见到她的身影。思及此,又是仰头将酒水灌入口中,双眼迷离。
一旁的船家见状,不由暗自摇头,大人倒是难得这般模样,这时,船桨竟是突然碰到一异物,下意识的看去,竟是见着一人浮在江面上,心中一惊。
“大人,有人落水了。”
言罢,不等薛意之回应,便是纵身一跃,跳入水中,将人捞起,费力的爬上船。
薛意之这才脚步虚浮的走了过来,“落水?死了没?”
船夫摇头,忙是上前仔细查看,“怕是撑不住了。”
这女人也不知在这江里泡了多久,身体已经冰凉,只有微弱的脉搏跳动。
薛意之仰头灌下一口酒,淡漠开口道:“能救便救,若活不了,随处寻个位置埋了便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