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薇抬头望向之赫,不知为何之赫的眼中的阳光早已经荡然无存,只有浅浅的忧郁和怨恨像随风而过的湖心涟漪慢慢缱卷,之赫手指不断捻搓着手中的伞柄,尽量逃避着诗薇的眼神。
诗薇对于之赫总是有一种不知何起的相信和了解,从之赫紧蹙的双眉就能察觉出之赫有难言之隐。
之赫将伞递给诗薇,微微低头对诗薇说到:“你若是想问,我一定会说。”
诗薇抬眼看着之赫的双眸,发现他的双眸一片潮湿,却又低眉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诗薇只是咳了一声,清了清嗓,轻声说到:“你若不说,我不会问。”
“我以为我们习惯说别人的事不感兴趣呢”之赫话音刚落,诗薇就紧接着说到:“谌之赫”
之赫听到诗薇唤自己的名字,内心多了许多柔软之处,嘴角佯装的笑意削减了许多,加快脚步向前面走去,此时倒是诗薇在之赫身后一步远的地方,紧紧跟着之赫,却也始终一言不发。
秋季的阳光依然很劲,但风也依然肆无忌惮的肆虐,路边时时有几片不安分的落叶随风而下,树旁的银杏叶被风吹落,有几片在翩翩起舞中停驻在之赫被白衬衫遮挡住的肩头。
诗薇抬头望了望银杏树,向前走了几步,踮起脚尖伸手拿去之赫肩头的落叶,之赫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在蓝色遮阳伞下的诗薇,脸色依然苍白,眉眼微蹙,眼角处十分干净清明,可乌黑的眼眸出却像千年寒冰的炼狱一般透着微凉。
之赫看着诗薇,眼眶微润,努力抬了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尽力压制着眼眶中的泪,双手紧紧攥着,手心的水泡被挤得变性,发着剧痛。
“诗薇,我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之赫突然说到。
“大名鼎鼎的才子原本是怎样的人啊?”宫悯一骑着自行车从路边经过,刚好听到之赫说的话,立马停了下来,对着之赫讥讽道。
之赫神奇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低眼看向宫悯一,眼中没有面向诗薇时的柔情,取而代之的是与诗薇相似的冷意,之赫脸上没有任何不快,但低了低眼瞪了宫悯一一眼,满是怨怼。
宫悯一注意到之赫的眼神,又看向之赫身边的诗薇,诗薇收了伞,望向之赫。
“李诗薇,你真的认识谌之赫吗?你是诗涵的姐姐,好言相劝,离这个人远一点,知道吗?这个人身上有很多的伤痕,许多旧伤无数新伤”宫悯一扶着自行车把,看着诗薇说到。
诗薇看了宫悯一一眼,听他说完后望向之赫,却发现此时的之赫眼中满是无奈和气氛,眼眶微红,忍着痛苦。
阳光突然被乌云遮住,风从他们身边席卷而过,吹落几片黄叶。
看着之赫如此模样,诗薇瞪了宫悯一一眼,眼神中带着像是随时可以杀死别人的杀气和怨怼。
宫悯一被这种眼神吓到,但却有种司空见惯的感觉,望了之赫一眼立马察觉到,冷笑一声说到:“你们还真是一样,算了,当我没说。”
宫悯一说完,便阴阳怪气的笑了笑,然后骑车离开了。
身边时不时会有同学擦肩而过,但之赫与诗薇并不在意,诗薇只是抬头望着之赫,之赫虽察觉到诗薇的眼神,但却像故意躲闪一样没有低头看向诗薇。
诗薇蹲下身,捡起地面上刚刚吹落的银杏叶,递给之赫,说到:“你是怎样的你,我又是怎样的我!”诗薇此言虽是问句,但却有种无奈的味道。
之赫低头,看着诗薇手中的银杏叶,微黄的叶有点残缺,沾着地面上的灰尘,虽然很少,但也十分不合时宜。之赫伸手拿过,微微笑了笑,看向诗薇。
诗薇却躲闪了之赫的眼眸,转身向前走去,没有问之赫什么,也没有企图解释什么。
之赫也跟了上来,两个人并肩而行,没有任何交谈,只是走着。诗薇偶尔会扭头抬眼看向之赫,之赫面色从容,手心微微握着从诗薇手中接过的银杏树叶。
之赫没有办法堂而皇之的对诗薇轻谈起属于自己的过去,但他却十分相信诗薇的那句“我只相信自己”,人没有那么多多余的能力和精力来解决一切的暗潮汹涌,即便像是之赫一样的聪明努力的少年人。
之赫手心依然通红,与清黄色的银杏树叶形成鲜明的对比。
几个小时以前,之赫在餐厅打工,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设计,之赫还是在本不是饭点的时候遇到了那个人,只要在餐厅打工之赫就会遇到那个人,那个之赫以为会陪伴自己长大的舅舅,视为好友的舅舅-------简道。
简道手下有一个不小的公司,在麓圳市有一定的人脉,原不必来爱因顿的校区附近的餐厅吃饭,但是他总是会来。简道总是会故意将热水倒在之赫的手上,然后丢给之赫一点钱,算社安慰和羞辱。
从11岁打工开始,对于人心和不公早已经领教过。对于餐厅而言,之赫是个可有可无的众多服务生的一员,而简道是财大气粗的消费者,餐厅经理对于之赫所受的委屈也只是以钱为借口稍加安慰。
之赫扭头望向诗薇,诗薇突然停下来,蹲在花丛旁,透过花丛的石栏旁可以清楚的发现有几只小猫懒洋洋的躺在草坪上,还有几只藏在绿植根旁,带着呆呆的神情发出嗲嗲的叫喊声。
诗薇蹲在旁边看着这几只小猫,倒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伸手触摸,只是在旁边看着,突然低了低眼,神情低落。
之赫站在诗薇身边,诗薇突然发现之赫脚踝处有几处红肿还有几处淤青被裤脚遮盖着,露出部分。蓝色的牛仔裤显得十分的突兀,又或者说几处淤青显得十分的突兀。
诗薇低了低眼,忍住情绪,站了起来,看向之赫,一言不发,眼神却逐渐湿润。
之赫也看着诗薇,安静的看着,眉眼微低,十分无奈又隐隐不安,不是关于诗薇,只是关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