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洗一边收拾地上的茶盏碎片一边安慰他:
“着急又有什么用。沐家的长老们让我去当被枪打的出头鸟,我又拒绝的权利吗。”
沐梧癸终归说不过她,于是走到工作台前拿起灵洗先前雕刻的木质人偶:
“这是刻的你自己吗?”
“当然呀,不然还有谁有这般沉鱼落雁之姿啊?可惜了,还差一种材料‘食灵薰’来点化我这紫色的美目。”
“那是什么,我去帮你找。”
“那-可-不-必-了。”
“长老们这几天让你好好准备出发,你是不能出门的。”
“小乌龟,你还记得上个月我和你玩的游戏吗?”
“记得啊……”沐梧癸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行李我都准备好了,我即刻出发,你就乖乖呆在这里假扮成我吧!”
“喂!你等等!什么情况???”
“哈哈哈,被自己上个月画的法阵困住的感觉如何?本小姐先行一步,你就慢慢休息吧!”
“喂喂喂!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沐灵洗!”
灵洗偷偷摸摸从沐家离开之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一颗巨石下面找到了连接华峨山的阵法入口。
真是小看沐梧癸了,把一个入口藏得这么隐蔽!
两只脚刚一站到阵法里,阵法马上就启动了。一瞬间,灵洗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当场。
“哇啊!”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灵洗心想。
以前她和沐梧癸用阵法跑来华峨山玩的时候,两个人灵力都挺强的,毫无阻碍就传送到了目的地。现在灵洗的灵力几乎都减少得微不可闻了,这势利眼的破阵法竟然在传送到出口把她往外踢了出去。
沐灵洗因此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还因此扭了脚腕。真是太糗了。
她用胳膊撑着,勉强站起来了。然而,她望着高耸入云的华峨山,觉得这副模样恐怕是很难爬上去采摘食灵薰了。
“唉。”
“这位姑娘叹气做什么呢。”
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语气平易近人,听着就有种没来由的亲切感。
灵洗转头看过去,是一个面容十分和蔼的人,身材高大挺拔。
可是那一张脸……不说与路人无异,甚至还不如一般人好看。
小眼睛、塌鼻子、大脸、头发黄……真的是……
不是灵洗外貌协会,这真的很难让人产生好感。
不过灵洗也不喜欢以貌取人,微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男子走过来,问:
“可是扭到了脚?”
“嗯。”
说着,他就蹲了下来,背对着灵洗。
“这是?”
“我在附近有间小茅草屋。我背着姑娘去那里,给姑娘上点药吧。”
深山老林的,陌生男子的好意灵洗一般真的是不敢接。只是这个男人的声音甚是好听,而且语言中透露出的善意实在不像是坏人能装出来的。
沐灵洗谢过了他,搂住了他的脖子。男人接着就把她背起来,向着山上走去。
这毕竟是灵洗第一次离陌生男子这么近,小心脏不自觉地突突跳着。
他的后背给人一种好踏实的感觉啊,明明是一个陌生人。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只能听见深林中时而有飞鸟惊起的啼鸣。
此时正是晌午,烈日有些毒。但是男人的小茅屋里十分凉爽,灵洗进来就感觉舒服了好多。
他把沐灵洗放在床上,挽起她的裤脚看着她红肿的脚腕。然后,他从床底下拿出了伤药,轻轻涂抹在灵洗的红肿处。
“嘶……”
“弄疼你了?我再轻点。”
好温柔啊。灵洗不自觉开始想,他是对所有女孩子都这样吗。
罢了,萍水相逢之人,何必去问那么多。
男人给灵洗端了满满一碗清水,灵洗不顾形象地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先生怎么称呼,今天真是谢谢了。”
“在下一介布衣罢了。姑娘称呼我阿濯就好。”
“我叫沐灵洗。出门比较急,也没有带什么东西感谢。”
“我就住在这么一间破茅屋里,能帮帮过路的人就很满足了。”
“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这是?”
灵洗张口就来的这句诗让阿濯感到有些怪异。
“大概意思就是,破旧的小茅屋也可以藏龙卧虎。阿濯先生帮助路人,是心性高洁的人。我看好你!”
阿濯笑了,接着说:
“谢谢沐姑娘的这句诗。在下已经在茅屋接济路人多日了,今日正要离开。如今暨国侵扰,无处可归的百姓良多。在下打算竭尽所能地帮助他们。”
“阿濯先生好胸襟!我们有缘分,以后一定还会再见的。”
阿濯听到灵洗说他们是“有缘分”的,心中也是一喜。他叮嘱灵洗留在茅草屋里好好休养,然后就告辞了。
阿濯走后不久,灵洗想着魏国的皇帝车鉴昱应该很快就要到了。
从沐梧癸的消息来看,车鉴昱是个有权谋的人。既然要和沐家结盟,恐怕一定要详细打探到这个神秘沐家的一二消息。
之前放出了自己去华峨山采摘食灵薰的消息,他应该也快到了。
不一会儿,小茅屋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咳咳……请进。”
“于某路过此处,希望讨口水喝。”
走进来的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眉宇间洋溢着当权者的霸气与果决。
灵洗在心中比对了一下外界的传闻与描述,这应当就是车鉴昱了。
本来是打算着在生长食灵薰的地方遇见他,没想到他也口渴来茅草屋讨水。
车鉴昱走近一瞧,十分清秀的一个女孩,约莫十七八岁。一双紫色的眸子灵动极了,像是从夜空中舀来的星水……传闻沐灵洗不就是银发紫眸?
女孩一边盛水,一边故作老成地问:
“先生你可是路过?”
车鉴昱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并未听见对方的问话,而是问:
“不知姑娘姓名?”
女孩咣当把勺子咣当一扔,指着车鉴昱说:
“从小我娘就对我说‘没有一见钟情,只要见色起意。’先生你我初次见面便问我姓名,你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