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山主寥寥几语让道巍如坠深渊,进入昆仑秘境遇到了不少难题,虽说有惊无险一一化解,终归是心里没底如履薄冰。来到百花山受主人邀请品尝百花蜜,谁知酒无好酒,酒中大有名堂,对百花山主刚建立起来的好感顷刻间化为乌有。
遭遇突变,道巍并无焦急,他审视酒水在体内所经之处,又暗自运气未察觉有何异常。百花山主那张蜡黄脸略带嘲讽神色:“百花蜜无毒无害,实属世间少有的稀罕物,乃上等滋补佳品。”道巍心中暗恨“上等滋补佳品留着你自己喝吧,本圣尊可不觉得有半点荣幸。”胸腹之间满是香甜气息,数度欲驱散这股气息,但每次都是散开后又重新复原。如果仅是这点本领倒也不算什么,道巍心中忖量。
“纵横天地,立于众生之巅。逍遥万代,阅遍世间风流。欢享奇珍异宝、锦衣美馔,应有尽有无一不足,是否满意?是否满足?若有遗憾,若有不如意,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生生不息便活成了一种煎熬,成为挥之不去的长痛。称心如意,才是我辈终极目标!”突兀的声音在道巍心头响起,紧接着又说道:“为何要试炼,仅仅是锻炼本事,或是为了得到不可估量的好处,真要是这样想那可就错了。了解我们所处的星空,了解曾经发生过的重大事件,了解各式各样的种族和文明,包括朋友和敌人。如果你做到了,你便有可能减少误判,做对每一件事,掌控过去、现在、未来。试炼者,你若想成为真正的强者,立于众生之巅,首先应该了解自己,然后才是了解外在事物,你明白吗?”
这番话说得道巍心悦诚服,确实挑不出毛病,而且极为客观。道巍暗自猜测,能控制住自己心声的存在绝对法力滔天,这一关也是灵宝天尊设置不成。
“是与非、对与错、善与恶,皆为万物之本。人、猛兽踏毙蝼蚁,实为无心之举;仙人斗转星移,有可能对人、猛兽造成灭顶之灾,亦可能让凡灵脱胎换骨。既如此,一切思想、行为均与大道契合,得道成仙者只需遵循本心便是正途。试炼者,你要明白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以往每一次全力以赴都不是偶然的,积极态度源于内心的强烈愿望。现在请郑重回答,能让你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也必须得到的事物是什么?”
胸腹间的香甜气息陡然变得浓烈,道巍睁大双眼,悟道山就在眼前。山门高大,彩旗飘扬,道五和道六精神抖擞站在门口,两只小猴静心凝神修炼功法,各分出一缕神识关注四面八方。再往山顶望去,层层仙雾笼罩,隐约可闻仙乐叮咚,白鹤振翅高鸣,吹开了朵朵祥云,一条金光大道落在身前,灰宝哈哈大笑:“恭迎星主回山。”道巍刚准备开口就发现四周灯火通明,自己端坐在软垫之上,阴阳仙翁和太上老君满脸慈祥轻声细语,只见他们张嘴却听不见声音,末了一句倒是清晰可辨“都明白了吧?”道巍压根什么都没听见,绝无半点迟疑拱手答复:“弟子明白。”
两位师父露出了满意笑容,道巍还想继续说话突然眼前一花,喊杀声震耳欲聋,一望无垠的星空中不时爆发出巨大轰鸣声和绚丽光彩,抬眼望去人头攒动,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一声怒吼从身后传来,道巍急忙扭头,远处奔来数道巨大身影,凶神恶煞的铁甲巨人将相互缠斗的双方撞得七零八落。身边闪出一员天将,手持双锤砸向铁甲巨人,巨人连眼皮都未眨动,伸手一巴掌就把天将扇出老远,又有天兵天将陆续上前阻挡,无一例外都被这些巨人轻松打退。
危急时刻,人群中又飞出一员,此人身穿五彩玄甲,手持长枪直刺铁甲巨人。道巍目不转睛瞧着那人手中长枪感觉眼熟,再看巨人躲闪不及,被这一枪刺穿身躯,血花飞溅之后巨人肉身碎裂,元神未等来得及逃离就被那人一把抓住。剩余的巨人见势不妙,虚晃一招扭头便跑。“圣尊威武,圣尊威武。”这片战场上欢呼如潮涌,道巍揉了揉眼睛仔细观看,那人不就是自己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些都是内心深处最为在意的?道巍发愣之际又回到石桌旁边,百花山竹面无表情:“试炼者,你可找到你的钟意之事?”道巍缓缓点头,片刻之后说道:“这能代表什么?还有,你能看见我喜欢的事物?”
百花山主不置可否自顾自说道:“成长道路上所遇万物皆为刍狗,想要变得强大就必须勇往直前,遵从你的内心意愿,不受他人干扰,只有强大才能获得一切,才有能力掌握局面。”这番言语令道巍陷入沉思,百花山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但凡有违本心均无须接受,哪怕因而做一些出格的事也在所不惜。悟道山是根本,师父的殷殷之切不可辜负,扬名星空是为了证明自己,守护三个心愿莫非很难?“不,我必须做到,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我。”道巍双目通红面色狰狞。
胸腹间仍然满是香甜气息,道巍知道气息自己有所影响,但现在没心思理会。三个心愿是底线,神挡弑神、佛挡屠佛,这股念头在心底扎根,让他渐生暴躁,不经意间显现本体,浑身毛发竖立。
见此情景,百花山主那张呆板的面孔有了变化,手上刚准备有所动作,就看见道巍猝然恢复常态,不但化回人形且目光安宁祥和。刚才即将失控之际,道巍心台有经文闪现,轻柔的诵经声令道巍瞬间明悟:本心是我念,逆我本心亦为我念。既然是与非、对与错、善与恶,皆为万物之本,岂不是顺与逆同样为本,如此说来便不存在强行遵从本心,仍旧要懂得取舍。
“怎么通过第一关?因为修习胎息法,这是妥协的结果。现在,我需要做什么?”道巍想罢面带微笑注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