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一夜，直到天亮。库兹领着三个垂头丧气的家伙离开了，若昂直到他们离去仍未知道他们的身份，到底属于那只部队。
有和若昂一样好奇的军官向军团长打听，被军团长顾左右而言他，几句话讲话题导向了其他地方。拿军官也不傻，知道军团长不想说，也没有深究。
终于扳回一城的军团长显然心情很好，大手一挥，除了必须的守卫士兵轮班，其他人今天上午休息，一应训练从下午开始。弗朗茨亲王也没有当恶人，训练营的训练也从下午开始。
认真搜查了一夜的士兵们三三两两返回寝室补觉，琼斯也打算回去，刚走两步就被若昂拦下了。
“还有什么事吗？”
“在到训练营之前我们应该没遇到过，也不认识吧？”
“没错，训练营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琼斯有些疑惑，不知道若昂想做什么。
“那好，既然我们之前都不认识，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我就一直对我有敌意？”琼斯看着也不像什么穷凶极恶或者阴险狡诈的恶徒，若昂决定直接把话说开，一直有件事压在心里的感觉让他很难受。
“你怎么知道的？”琼斯瞪大眼睛，后退一步，很惊讶的样子，“很明显吗？”
摆脱，超明显的好嘛，这么直愣愣地盯着我，我又不傻，若昂在心底吐槽。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微笑，没有去深究这个会令琼斯感到尴尬的话题，继续问：“所以，能告诉我原因吗？”
琼斯沉默了一会，开口，“你知道我的全名吗？”
“琼斯·常青藤·坎贝尔。”若昂的记性不错，刚才弗朗茨亲王念了一遍他们的名字，他就几下来了。
“看我名字的中间名就知道我家并不是利特德半岛的本地贵族。”
若昂点点头，姓名也是贵族传承的一部分。最早的时候家族各种荣誉，重大事件，封地等信息都会体现在姓名中，但是随着贵族家族的历史越来越悠久，贵族们的名字也越来越长，最终长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在忍受够一个贵族签字要用掉一整张纸，念完来宾名单甚至要换个司仪的情况，雷门帝国的建立者尼尔斯大帝忍无可忍，开创简约姓名法，并逐渐推行到整个卡瓦德大陆。
平时一律使用简化的姓名，只有在婚礼，葬礼以及一些特殊场合才会使用全名。但仍有一些意义特殊的中间名未被简化，例如若昂以及帝国老牌贵族们名字中间的德，就是利特德半岛早先的高贵者才能使用的。
若昂的队友曼豪斯家就属于新兴贵族，名字里不带德。财政大臣雷蒙德·霍尔伯爵名字同样没有德，不过霍尔家经过不断努力，已经通过联姻的方式使道格拉斯兄弟几个的名字里带上了德。而像琼斯家这样将家族纹章象征作为中间名并不是利特德半岛上的习惯。
“我们这一支常青藤来自于卡瓦德大陆的南部，先祖当年是贵族旁支出身的雇佣兵，在四君之战中被腓特烈一世雇佣。你知道的，那是赌上整个国家的决战，所以先祖用佣金和战果破格获得了一个伯爵爵位。”琼斯说起了他家族的起源。
“很棒的贵族崛起事迹。”若昂说。
“但是事情并没到此为止。身为外来者，直接拿到了伯爵爵位，是很招人恨的。原本的切西亚贵族们对我们很排斥，我们一直谨小慎微，但在改革大争议的时候我们还是被卷了进去，站在了失败的一边。”
改革大争议是切西亚关于军队，政府等一系列改革引发的争执，改革派和保守派各执一词，进行了一系列残酷的政治斗争，几乎到了要爆发内战的地步。托雷多家在这场斗争中是胜利者，并借此进入了权力的中枢，并一直站到了现在。
听着琼斯的描述，若昂渐渐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而导致我们失败，将我们家爵位削成子爵，剥夺了所有宫廷军队里的职位，并且将我们家族领地换封到开曼领的。就是你的曾祖父，艾奇逊·德·托雷多。”琼斯平静地说。
一时间若昂有些尴尬。曾祖父不愧是站在帝国巅峰的男人，下手果然快准狠，招招往人家贵族的根基上砍。但是现在对上苦主就有点那啥了，按照曾祖父做的，已经可以被当作家族宿敌对待了。
“emmmmm……那个.......这些都是........”若昂绞尽脑汁找合适的话，试图缓解一下有些诡异的气氛。
“没什么，你不用解释，输了就是输了，这没什么好说的。”琼斯一脸坦然地说道。
若昂松了口气，“你倒是看得开。”
“我看不开也得看得开，拘泥于过去是没有意义的。”琼斯想起了那个沉迷宴会歌剧，整天醉生梦死的身影，“改革大争议总会分个胜负，不是你们，就是我们。我们输了就得认，但我们不会一直输下去，总有一天，我会擦亮家族的纹章，重新拿回家族所失去的。”
“所以你想从胜过我开始？”若昂有点理解琼斯的想法了。
“没错。当我知道和我一期的训练营里有托雷多家的人时，我就去了解过你。我知道你很小的时候在雅雷克的骚乱里立过功，拿到过雅雷克骑士勋章。所以我就想着如果要擦亮家族的纹章，就该从胜过优秀的同龄人开始。但是，你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明明你可以做得更好，但是你却没有，总是留有余力，不肯拼命，有点.......嗯.......”琼斯的表情有点纠结，正在寻找合适的词。
“有点懒惰，喜欢偷懒？”若昂笑着说。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琼斯耸耸肩。
“我的想法和你不一样，我更想悠闲地生活，活得更加舒心快乐一点。”若昂舒张身体，“如果你想找个人比较的话，应该去找我哥哥，他和你一样，满心的责任与荣耀。”
“你这样可一点都不想托雷多家的人。”
“或许吧。倒是你，想擦亮家族纹章的话，多练一练怎么控制表情吧，不然我怕你又输在政治斗争上。”
琼斯开玩笑地捶了若昂一拳，“我记下了。不过我依然要超过你，要是连你这样追求安逸的我都比不上，我还拿什么去擦亮家族的纹章。”
若昂耸耸肩，“随便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