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担心逼急了他们狗急跳墙？”乌玡问。
“不错。”萧子恒点头，“虽然他们现在已经士气大降，按理说乘胜追击才是上策，但祁王谋划已久，不可能只有这些势力。”
乌玡眼底露出一丝赞许，萧子恒不愧是将相之才，她和他的想法相差无几。
乌玡带领的士兵并不多，她这次出来的作用只是弄虚作假，让萧子旸自乱阵脚，等祁王回过神来，他定会再次进攻，到时候她们这些兵力，根本阻挡不了他们。
所以，他们也要趁着这个时机商量出对策。
这一夜，在紧张的氛围下安然渡过。很多人却彻夜难眠。有庆幸者，有悲伤者，更有遗憾者。皇城中发生这么大的动静，百姓们定有所耳闻，他们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蜗居在家里，任凭上面的主宰者主宰自己的命运。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悲哀。
皇宫中一具具尸体被抬出去，皆能听到一阵悲泣的哭声，只要有战争，总要有人站出来牺牲，乌玡看着这一幕幕，心中蓦然刺痛。当年，南齐的将士们也是被这样一个个俘虏，妻离子散，身首异处。
现在是风水轮流转，报应轮到了北周的将士么？可惜，她心中却并未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反而觉得很空荡。明明做过将军，早应该看淡生死，此刻却又多了妇人之仁的伤感，她不由自嘲的笑。
当天边的第一丝光线照射在皇宫上时，萧子旸的军队都没有再动作，显然昨晚的进攻和后面失误的判断也让他元气大伤。
皇城上，萧子恒放眼远眺，远远的，谁能够看清楚萧子旸的军队驻扎在距离城门的十里之外。
身后有一个身影悄悄靠近，萧子恒垂眸，听出了来人的脚步声。
“你在这站了一个时辰。”乌玡淡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子恒道：“这里风大，风大则能清醒。还有，这里地势好，能够看清敌军的动向。”
“皇上紧急下令，令周围城池的将士连夜赶来，可周围城池的军队最近离流元城最快赶到都要一天的行程，倘若他们白日里再次发起进攻，恐怕这皇城就要失手。”乌玡平淡的叙述，声音没有起伏。
萧子恒偏过头看向他，好一会儿，才动了动唇说道：“你怕？”
乌玡冷笑一声，“我怎会害怕。”
萧子恒挑眉，意味深长的看向她，似乎在琢磨她为什么不怕。
“你一个弱女子，虽有些武功，但不应该怕么？”
乌玡：“我并非寻常女子。”
萧子恒淡笑，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我倒是忘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为今之计也只有等。”从她身上收回视线，他又继续远眺。
乌玡动了动唇还想再说什么，乌玡看他似乎不想再理会她，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若是祁王胜了，对她来说也只是北周换了一个皇帝，但是换皇帝可以，但是那人一定不能是祁王。
祁王生性狡诈多疑，若是他当上皇帝，定会把南齐的势力彻底斩草除根，到时候她们陷于被动，想要复国就更加难上加难。
方才她也不过是试探萧子恒，他这样的回答在意料之中，毕竟她是一个外人，无论如何，他不会将现在的情况的如实的告诉她。
正是因为知道他所想，她才觉得头疼。
要是姜睿能够早些到达才好，她正好趁着这次时机让蚌鹬相争，坐收渔翁之利。
萧子恒瞧见她心事重重，还以为她是守了一夜，倦了，便说道：“你先回去休憩，这里有我，若是万一……”他犹豫了下，接着说，“若是万一被破城了，你记得躲起来，你并非王府中人，这次袭军又戴了面具，他们不会为难你。”
乌玡明白了他的意思，说：“谢谢，我就在这同你一起。”
萧子恒听到她的话，先是一愣，然后神色转暖，“你当真愿意在这？要知道，这里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乌玡道：“是。”
萧子恒眼底露出一抹赞许，他没想到乌玡竟愿与他同生共死，心中顿时柔软塌陷。
两人回到宫中，便直接去了御书房。
乌玡本想要在外等候，兴许是方才那一番话让萧子恒对她有了改观，他让她一同跟随进去。
萧云从卧在床榻上休憩，见萧子恒进来，作势要起身，“子恒，你来了。”
“皇上。”两人依次行礼。
“她是？”萧云从疑惑的看向他身边的乌玡。
萧子恒道：“她是我的好友，这次多亏了她帮忙，才把敌军吓退。”
萧云从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柔和，“原来如此，没想到还是一位女将军，日后，等事情平息之后，朕对你定有重赏。”
“多谢皇上。”乌玡行礼，又看了看萧云从旁边的姜沅，暗暗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现在情况如何？”萧云从又问。
萧子恒说：“他们暂时并未有任何行动。”
萧云从叹了口气，脸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岁，他道：“若是到时候我们的救援还未到，他们全军压境，你便带着姜妃从地道逃出去吧。”
萧子恒皱眉，“皇上，您……”
萧云从挥了挥手，止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朕意已决，你无需多言。”
“你之前告知我飞镖之事时，我就应该提高警惕，都怪朕对他太过仁慈，顾及兄弟之情，一直忍让，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既然这是朕犯下的错，那就由朕一力来承担。”萧云从平淡的说道。
两人从寝殿中退出后，乌玡的心思也变得沉重。
咬了咬牙，看来，若是到了紧急时刻，只能动用那一部分力量了。
上次流云阁虽然出了事，但是她还能够联络到一些旧部，那些人长期训练蛰伏，身手非一般人所能够匹及。倘若让那些旧部前来助阵，或许这场战争还能够有一线反转的生机。
……
午后，城外的军队开始骚动，再次整顿后朝皇城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