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终究是会到头的,一个人的爱即使永远留存也无法把一个生命固定在身边。你的爱是那么忠贞,那么执拗,甚至执着地令人心疼。我知道,在你心中,她是永远抹不掉的身影,也是你至今难以倾吐的哀伤。她的离去,无论代表着什么,于你而言,都是治愈不了的伤痛。
她终是走了,在那个初露凝绝的早晨。万巷皆空,薄雾蒙蒙。穿遍整条街道,那份凄冷,仿佛漫上临路的窗檐,雪覆的柳蔓。那个曾经笑着说再见的笑脸,是个空洞的,无法言语的画面。船头罗裙飘舞,白衣袂袂,那是她驻足过的时间。秋水易逝,冬雪难融,那丝虽不张扬,却善良明朗的气息,仍是没有等来春日的阳光,终伴着飘雪,掩埋在茫茫荒草之下,就此消失在这世上。
得知消息的第三天,我终是勉强见到了你。你仅把窗子推开了半扇,露出来的,只是你的半袭青衫。我不敢看你的脸,因为我怕见到的是你油尽灯枯的容颜。可你却叫住了我,低声唤着“生荷”。此时,四下无人,庭前梅花尽落,似在雪地之中重诉欢歌。我顿心生欢喜,跑着推开了房门。
你的房中似什么也没变,香炉还在熏燃,笔砚仍归列在案前,唯一变的,便是你略显消瘦的容颜。不得而知,你这三天是何等痛苦,又是何等苍凉,那抹光亮,终究是消散于你的脸颊之上。
你不停念着我的名字,但是看着你,那炬目光是多么迷离。你抬头凝视着我,却像是穿透我的身躯再寻找着另一个人。我从未有过如此的疑惑,这种感觉,像是一条细线捆住了我的心房,牵引着朝着你的方向。
直到走至你身前,我还没有清醒,只记得用颤抖的声音问你是否在叫奴婢生荷。你一直看着我,就那么看着、看着…倏忽,你把我拉至身前,双臂紧紧搂住我。曾经多么高高在上的人,此时,都只如孩童一般靠在怀里。
你将头藏在衣褶之下,任其凌乱,纵其暴露在一个丫鬟眼下。我不自抬手扶上你的发丝,胸襟早已被泪水沾湿,声声啜泣打在空寥的心底。那一瞬,悄悄滑落的泪滴,不知是予你的同情,还是从始至终的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