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方菲这般痛哭，盛贝伊的内心又何尝好受。
曾经的一幕幕涌上心头，可她们再也回不去了……
过了许久，方菲终于停止了哭泣，她继续抽噎着，但比刚才的痛哭要好很多。盛贝伊从一开始的难受，到现在的心情倒也还好。
对于方菲，用不着她来同情。
若不是方菲，她的孩子不必经历那些磨难。想到孩子小小的人上插满了各种仪器试管，盛贝伊的心就无比心疼。
方菲可怜，那她的孩子就不可怜的吗？
也幸好是孩子命大，没有走向那最惨烈的一步，然而这不代表方菲的罪责就少了许久。
“你叫我来是为了看你哭的吗？”想通这些的盛贝伊再不想面对方菲，她能够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地来看方菲已经给足了她的面子，若是方菲还想求情或者异想天开想要出去，那就太天真了。
“不是，不是，是我有话要对你讲。”
见到盛贝伊已没有耐心，方菲急忙解释，她生怕盛贝伊离开，可到了嘴边的话却又显迟疑。
盛贝伊再无耐心，转身就要离开。
方菲再无法迟疑半分，脱口而出道：
“不是我把你推倒的。”
她的话欲言又止，但已经引起了盛贝伊的兴趣。
“你说什么？”
盛贝伊转过身，重新看向方菲。
一身囚服的她，看起来狼狈不堪，原本柔顺的长发被一头短发所取代，看不出什么保养，也只是能看罢了。
精致的妆容不复存在，唯有一脸清苦模样。
谁又能想到，曾经的方家大小姐，不过一瞬之间沦为阶下囚，就连方家都未能幸免于难。
察觉到盛贝伊眼中的怜悯，方菲的内心是生气的。
什么时候，她也用得着盛贝伊来可怜？
可是现在，她却希望盛贝伊能够再可怜她一点。在监狱里，她已经待够了，在这里的每一天对她而言都是煎熬，是折磨。
为了能够出去，她只能拿这件事做交换。
“不是我把你推倒的，那只是意外。”方菲重复着自己刚才的话，她怕盛贝伊不相信，又道：
“不信你去看监控，你的摔倒绝对不是因我而起。”
盛贝伊神色复杂地看着方菲，她不知道方菲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正是因为监控的消失，才让这件事变得复杂。
而今方菲再次提及监控，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说不是，那是谁？”盛贝伊没有理会监控的问题，她只是想从方菲口中得知真相。
监控没了没关系，听方菲的意思，她知道内幕。
“是……”下一刻，方菲便要脱口而出，却在开口之际猛然顿住。
她略有迟疑地看向盛贝伊，讨好道：
“我告诉你，她是谁，你能放我离开这里吗？”
若是可以，她一定离盛贝伊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她面前。
果然……
盛贝伊了然。
大概是从小出身于商人世家的关系，方菲从来就不是个能吃亏的性子，而今拿这件事讨价还价，也在情理之中。
“你是帮凶？”盛贝伊问。
陆司擎说，方菲背后还有人存在，即便方菲不是主谋，却也做了间接的帮凶。
“不是。”方菲急忙摇头，“在事发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若真论起来，我也是受害者。”
对方不过借由她的手，达到了目的。可是她又得到了什么？
方氏并没有如夏允贞所说被收购，而是彻底破产，退出京都。她的家人分离四处，东山再起彻底无望。
想想也是，夏允贞承诺的东西怎么能当真？
她这次得罪的人是盛贝伊，是陆司擎。夏允贞凭什么与陆司擎对抗？
也是想通了这件事，方菲彻底放下了夏允贞，想要牢牢抱住盛贝伊这条大腿。
讨好了盛贝伊，就是讨好了陆司擎。
盛贝伊漠然，她莫名地相信了方菲的话。
方菲的确没有道理害她，或者说，比起旁人，她也不想相信方菲会害了她。
短暂的沉默后，盛贝伊开口道：
“我无法保证能够让你出狱，但只要你有证据表明自己也是受害人，相信警方会有合理的判断。”
盛贝伊已经做出了极大的让步，无论方菲是直接或是间接伤害了她，只要方菲能够证明自己的无辜，她都不会再打压。
这样的安排，已经是方菲能够想到最好的安排的。
若是换了陆司擎，只怕不会这样对她，反而会彻底压榨她的剩余价值。
方菲满意了，可盛贝伊还在等待她的回答。
“是夏允贞吗？”盛贝伊忽然开口，让方菲大吃一惊。
她务须多说，明晃晃的表情已经表明了一切。
“你，你怎么知道？”方菲的惊讶无法用言语形容，她还以为只要她不说，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盛贝伊了然，果然是夏允贞，陆司擎的猜测没有错。
盛贝伊没有回答方菲的问题，而是一脸漠然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解释。
方菲的表情有些讪讪，多年不见，她们早已不是曾经的彼此。那个因为家庭而稍显怯懦的小姑娘长大了，如今她的身后有了强有力的后盾，她所绽放出来的光彩再也无可遮挡。
“当时是夏允贞用腿把我绊了一下，我才朝你扑了过去。”
方菲不再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数交代。
“夏允贞一直很满意陆司擎，原本陆家和夏家就已在私下安排他们俩相亲，很好看他们二人的发展。若不是……”
方菲顿了一下，小心瞥了盛贝伊一眼，见她表情没什么变化，才继续道：
“若不是你的出现，兴许夏允贞会嫁给陆司擎。”
这并非方菲的猜测，也不是夏允贞的幻想，而是由陆、夏两家做出的担保。
他们这个圈子里，因利益而结合的婚约不再少数。门当户对是他们的追求，利益的长远发展是比感情更让他们所看重的事情。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以来，夏允贞都会有一种盛贝伊抢了她男人的错觉。
也是为什么，夏允贞一直看盛贝伊不顺眼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