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那火焰终于‘坍塌’了，火焰消失，凭空生出一种难以言述的庞大吸力。这种吸力之强，甚至令唐汲生出了自己都要被压缩成一团的错觉。
顺着头顶如流水般倒灌于己身的‘气’，来自外界的天地‘元气’，顺着唐汲体内的经脉滔滔不绝的统统被吸入了，那团火焰‘坍塌’的那个‘点’。
唐汲再次体会到了那种全身鼓胀的疼痛，冷、热、酸、麻、肿、胀、痛这数种强烈的痛楚不停地侵蚀着唐汲的痛觉神经。
痛到了极致会怎样？唐汲认为他比很多人更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那就是会麻木。
全身青筋高高浮起，就好似随时都有可能爆裂一般。到了最后，唐汲只感觉自己全身骨骼都开始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好似立刻就要断裂般。
本已麻木的痛觉神经再次复苏，这宛若抽骨吸髓一样的痛，终于摧毁了唐汲的意识。
在唐汲的意识陷入昏迷之前，他的耳中再次响起了一声轰鸣。随后，他只感觉自己全身一阵轻飘飘的，仿佛飞上了天空。
而事实上，他也的确飞上了天空……
将唐汲朝着五百步外的湖泊扔去，柳澄两腿一哆嗦，直接一屁股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柳澄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叹道：“可真是够臭了，好好洗洗去吧……”
“扑通！”
意识迷离、大头朝下的唐汲忽然感到脸上一凉，随后这种清凉感蔓延到了全身上下。睁开眼睛，却恰好看到一尾肥肥的胖头鱼从自己眼前扭着尾巴划过。
“水里？”唐汲惊讶的一张嘴，却被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湖水。连忙把自己的嘴闭上，唐汲震惊的发现自己在水里竟然不觉得气闷。
可尽管不觉得气闷，唐汲他自认还是一个陆地生物。冲出水面的念头一起，唐汲便伸出双手朝上游去，但他才一挥手，便只觉有一股炽热的‘真气’自体内丹田爆发，直接炸起漫天水花，唐汲整个人在下一瞬间已经站在了岸边。
这时候唐汲他才看到，自己的身上竟然不知何时结出了一层灰黑色，还散发着臭味的薄薄硬壳。受自己方才‘真气’一冲，依然破碎掉落了不少，可却还有不少粘在身上。在距离自己不远处，还有个布包袱。
看到这些东西，在‘筑基’时曾有过一次体会的唐汲已经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连忙又跳回湖水中仔细清洗。很快，以唐汲为中心的湖水再次变得浑浊起来……
洗完澡，自然是清爽的。上了岸，唐汲打开包袱，换上了柳澄早已为他准备好的一身衣服。
大步朝着柳澄那间奇丑无比的破草屋走去，唐汲边走边闭上两眼慢慢体会，却发自己仿佛每一寸皮肤都会呼吸一般，甚至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能随他心意自行闭合张开。人体内部的种种奥秘，巨细无遗的呈现在了唐汲的眼前……
“什么？”走到了柳澄的破草屋前，眼前所见的景象令唐汲大吃一惊，只见此时的柳澄原本乌黑浓密的头发，已经变得白花花一片。原本丰神俊朗的面容，此时也生出了深深的皱纹。
唐汲颤声道：“师尊……您……”
疲惫的挥了挥手，柳澄笑道：“武道十二景，一步一重天。想不到为师的‘宗师’修为，能让你越过‘洗髓’这一步，直接冲到了‘先天’。如今的你，至于向前一步，便可步入‘换血’。我们这一流派，终究还是没有断送在为师手里……”
两眼通红的唐汲心里有些发酸，哽咽道：“师尊，您为何要这样？”
“为何？”坐在地上的柳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轻佻地笑道：“当然是因为为师本来就命不久矣了呗！为了咱们这一流派的传承不会断在为师手里，所以便用了‘传薪’之法，把一身修为尽数送给了你……”
笑了一会，柳澄看着唐汲一头雾水的模样，解释道：“为师其实在九年前，就已经被种下了‘化魔散’，此毒……天下无解！”
“化魔散？”唐汲听到这个平平无奇的名字，不由疑惑道：“师尊，那所谓的‘化魔散’究竟是什么毒？难道以您堂堂武道宗师的修为还不能逼出体外？”
柳澄苦笑一声：“武道十二重，筑基、养气、强身、煅骨、洗髓、先天、换血、掸心、知命、宗师、改命、成圣。自从身中此毒，为师一身宗师境界的修为，最多只能动用‘先天’程度，否则便会压制不住毒性……”
“宗师知命而不能改，那是何等悲哀……”
“其实，你的体内也有‘化魔散’之毒！”
柳澄的这句话不由令唐汲心里一凉，刚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却忽然想到了自己身上左手臂上，那几乎已经快要被自己遗忘的‘纹身’。
“师尊，这毒真的没法解？”这句话才到了嘴边，却又被唐汲给咽了下去。看着眼前的柳澄，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仿佛是看穿了唐汲心里的念头，柳澄沉默良久，再次说道：“此毒，的确无解。不过以你此时先天境界的修为，至少还能再撑两年。”
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唐汲苦笑道：“难道师尊您用那个什么‘传薪’之法，就是为了让弟子再苟延残喘两年？”
“唉！”柳澄叹息一声，无奈道：“其实为师这身修为传不传给你，并不重要，苦苦撑了九年，为师也真的累了。想着再苦撑也不过就是三两年的事，索性还不如就统统给了你。没准儿，你万一就能碰上什么‘奇迹’呢？”
“世间奇迹常有，而恰好能碰上奇迹的人少有。对于弟子而言，碰到奇迹？那玩意儿在弟子面前出现的概率一向比较低……”
无奈地摇了摇头，唐汲走到柳澄身边坐下，深深吸了口气，好奇道：“那师尊您老人家是怎么中毒的呢？”
“嘿！就知道你小子会好奇这个！”柳澄咧嘴笑笑，拎起酒葫芦抿了一口，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当年揍了一个混蛋，然后被发配到了这里。再然后和林老头一起吃了个饭，接着就中毒了。”
“啥？”唐汲有些傻眼：“这个故事也太粗糙了吧，你好歹也是个王爷啊，说的详细点……”
“哈哈，也好，反正一身修为都给你了，这些陈年旧事告诉你也无妨。”眯眼看了唐汲一会，柳澄终究还是向唐汲讲述起了曾经的一段陈年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