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汤翻腾着冒泡，店里人声沸鼎。
谢恙拿了一碟水果拼盘，回桌的路上看见詹齐俊翘着腿在女人堆里打游戏。
“小齐搁这干啥呢！”他腾出手抢走手机，“敢情你说的在家躺尸结果就是和一群妹子外面吃吃喝喝？！”
换了平时游戏中途手机被抢詹齐俊能跳脚，今天却只是装着勉强不悦的样子，“你不也出来了？”
谢恙接收到他的信号，哥两好的一搂肩膀，“还是不是兄弟了？走，带你去我那桌蹭饭去！”
两个人走远了，詹齐俊才松了气。
“嘿，你这样子像是被逼的一样。”
“你以为！要不是詹萝过生日，老子才不和一群聒噪的女人吃饭。”
往年都是买个礼物给钱让她请朋友乐呵乐呵就完了，今年非要拉上他，说什么不然有哥哥跟没哥哥一样，詹齐俊被她烦的不行，出来勉强自己在叽叽喳喳的女生里呆了两小时，要是没遇见谢恙，不知道还得呆到猴年马月去。
那边詹萝上了厕所回来不见自己老哥，倒也不惊讶，旁边小姐妹里有人提醒她说是碰见谢恙去那桌了。
詹萝只是点点头，说起了新买的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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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火锅店，江吟堵着的鼻子稍微顺畅。
店门口陆续有人进来，旁边放了两颗金钱树，叶子看起来是浓绿的假，带着塑料的僵。
陆栖把她拽出来，“一颗假树你凑那么近？”
“学习学的脑子不清楚？”他摸江吟的额头，“有些烫。”
江吟越过陆栖肩膀看见人头攒动，飘升的白气如雾似幻，一派热闹。
吃饭期间娃娃头果然说起初中见过江吟的事，江吟只不过礼貌的笑笑。
或许是没人注意徐莹，她有些恼火，又或许是看陆栖全部注意力都在江吟身上，她不爽。
“说起来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你认识李蕉吗？你初中转到十三中，她还和你同桌过。”
那时候江吟正在夹一块五花肉，不妨肉掉下去轻微溅起油汤，手臂沾上一点油渍，火锅汤底的味道一直萦绕在她身上，不太舒服。
这顿是谢恙请，他结了账，心痛这个月快见底的零花钱。
没钱原来真的不要谈恋爱，费钱费时还没游戏好玩，只怪陆栖狗粮撒的让人抓狂，他脑子一热顺势就有了个女朋友，还是受黄韵纱的刺激，他小谢爷，找对象只有想与不想，什么时候没有市场过！哼！！
江吟说要先回去，家里表姐在等，陆栖送她。
路上风稍大。
江吟把围巾裹紧，一股火锅味，她又扯开。
“假如……”她停下脚步，欲言又止，周宛要送她出国的事也许有转机，告不告诉陆栖，她一直没想好。
今天徐莹说的话像是将她闷在心里的游移不定掀开一个缺口，与其自己来来回回的瞎想，将事情摆在明面或许更好，即使结果是最坏的走向，左右不过是回到原点，她靠近过陆栖，拥有别人没有的小欢喜，青春里不着边际的设想在某些时段成了真，足够了吧。
如果事情永远按照设想般发生，可能就没有那么多意料之外了，可事实永不如意。
“陆栖！”前面的顾榕雨叫住他们。
旁边的詹萝只是敷衍的打了招呼，并不上前，手里提着几个购物袋。
“你的数学比赛准备的怎么样了？”顾榕雨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江吟。
江吟安静的站着，每次遇见顾榕雨她都尽量保持静默，她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把自己定位在炮灰路人角色归根结底是她不自信。
“唔，还行。”
“老师说参赛者最好一起先集训，这次比赛含金量很高呢。”
有时候这种过于平常又细碎的事情好像在他们之间不存在，江吟动了动脚尖，听他们说比赛安排和相关的准备，这些事情可能是因为彼此不在同一个班级，学的东西不一样，所以无从说起。
但她不否认自己一直隐隐期待某一天她可以和陆栖在同一个教室，听同一节课，她想看看，现在属于她的少年，认真做笔记听课的模样。
人心永远在膨胀，陆栖不是不好，是太好，好到一点也不像他之前，以至于她慢慢生出莫须有的情绪和任性，她旁观那么多次他漫不经心可有可无的态度，为什么到她这里会不一样，她想过很多，但不敢轻易下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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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不见阳光，江吟养的植物都慢慢走向衰亡，周二天突然放晴，学校举行十年校友会，给他们半天假。
江吟到家把盆栽挪到阳台补太阳。
浓浓淡淡的冷太阳打在地上很好看，她踮起脚胡乱跳舞，像盲人学步。
最后自己笑了，揩掉眼角生理性的泪，老老实话的去书房复习，期末考试她考得好，也是可以作为和周宛女士谈话的良好开端。
江舒幺不放心她，下了班就过来找江吟，给她带了咸年糕汤。
江吟混混沉沉被叫出来喝汤，窗外挂着一弯月。
“这么晚了？”
“你这是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不可自拔了啊。”
江吟揉了揉眼，跑去开窗。
“干嘛去？”
“我的花要被冻死了。”江吟愣愣的。
江舒幺看自己表妹糊里糊涂的样子憋不住笑了，“早给你搬进来了，呐，还好好地呢。”
江吟蹲下挨个摸了摸，才放下心喝年糕汤。
“就这几片要掉不掉的枯叶，还能看出来生死吗？”
“春天没到之前，我都当它们活着。”
江舒幺点点头，不懂养花养草的人的想法，基本上有这种爱好的年龄都偏大，江吟太孤单，不知不觉养成了老年人作息爱好，只要她自己不觉得不好，就没什么。
喝完汤江吟自发去洗碗，江舒幺无事翻出一部老电影看。
开场是极为平静的，音乐缓慢的流淌，让人眼睛生风，江吟虽然错过开头，眼睛也慢慢湿润。
“这真是……”江舒幺看完只说了一句这样的开头，后面的话，再说也多余似的。
一室沉默。
“期末考试前泡温泉去不去？”
江吟摇头拒绝了，“考试之前不出去了。”
对于这次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江吟抱着尽人事的态度，前所未有的认真，以往考试她偶尔还会找点事情放松放松，这次连陆栖都见不到她几面，下楼找她的时候永远是在低头学习，送的零食也不动，陆栖看她这样认真，担心自己影响到人，除了送零食也不怎么找她，连消息都少发。
贴吧里几经沉浮的预测贴动静又大了起来。
这次谢恙没有参与，只是看着各种疑神疑鬼的揣测难免好奇。
于是在体育课间隙，篮球场上陆栖休息的间隙，不经意的问了几句。
陆栖听了不说话，扭扭手腕又上了场。
谢恙搞不明白这是肯定还是否定，就怕自己当初放的厥词被人翻出来鞭尸。
就在贴吧真真假假的传两个人或吵架或分手的时候，几张偷拍照又上了贴吧热门。
地点是学校后操场，有陆栖跟一个女生并肩走着的背影照，还有几个不怀好意的男生拦住他们的照片，以及晃出虚影但是双方很明显已经动手打起来的照片。
这样一连串的照片已经足够引起想象，而且当事人第二天来找江吟的时候嘴角带着淤青，看瓜群众伸长脖子无比期待。
近水楼台好吃瓜的七班同学听到的对话如下：
“有什么题不会吗？”
“好像都能自己做出来。”
“看来最近书看的多脑子聪明起来了嘛。”
“不看书我也不笨呐，你嘴角怎么？”
“青了吗？”
“打架了？”
“上次绿色创可贴还有吗？给我一个。”
“没有。”有也不给。
……
于是这场万众瞩目的对话在陆栖脸上贴上绿色花边创可贴结束，甚至还看见在江吟低头重新拿起笔的瞬间，陆栖温柔又放肆地揉乱女生的头发。
狗粮，他们自食其果又意料之中的狗粮。
为什么经过这么久的狗粮洗礼他们还是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呢。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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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关于分手的传闻淡了下去，但是陆栖打架的事还是被捅到老师那里。
谢恙当时逃课，没有目睹事情经过，贴吧里翻出照片里的女生是前不久转来的新同学，叫柳落落，据说是因为拒绝了某个男生的追求，对方又看见柳落落转头和别的男生走在一起，心生不满动了手。
陆栖是被殃及的那个，但是大家好奇的是，柳落落和陆栖在后操场干什么，甚至有专业吃瓜的人脑补了一场小三与小四之间的狭路相逢。
当初关于绿茶的事情又被拿出来说，谢恙跟陆栖说起这个事，“要封吗？”
陆栖正在写检讨，皱着眉头，“封。”
话题打开，谢恙才问：“哥，你这事怎么回事？倒是说清楚的好。”
陆栖转着笔，表情莫名。
“你看小江同学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议论的人还挺多，保不齐哪个嘴碎的跑去讲了。”谢恙神情恳切，“要是再影响到小江同学的学习那可就不好了，女孩子会容易多想的。”
谢恙这种时候脑子永远转的最快，比自己谈起恋爱还要操心，黄韵纱一直和江吟嘀咕怀疑上辈子这人是专业红娘出身，要不就是其实对陆栖有别样感情，不然怎么解释一个男生为什么八卦成狗仔样？
狗仔谢还在叭叭滔滔不绝，口渴的间隙停下来发现写检讨的陆栖不知什么时候带起了耳机。
草！谢狗仔在心里骂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