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斌瞧着陌子平十足依赖苏珞璃的样子,且还有苏珞璃那对他千依百顺,万般宠溺的模样,心中便是猛的生出一计。
“看来秦公子外出半年,是将脑子都丢在了那里。看来是需要再去一遍,将脑子带回来了。”苏珞璃安抚住了陌子平的情绪,瞥了秦斌一眼。
若是三皇子她还是得要在表面上客气客气,但这秦斌嘛,他还不够这个资格。
更何况,想来皇帝是很乐意看见苏府同秦府不合的。若不然,皇帝的江山可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因此,苏珞璃怼起秦斌来,那可是毫不客气的。
若是以往,秦斌定然如同那鞭炮,一点就着,急得双眼赤红,直直跳脚。但现在嘛,他却是分外的冷静。
反正总是有机会收拾她,她现在蹦跶得越欢快,日后哭得便就是越哭惨。噢,不对,他会连哭的机会都不给她。
苏珞璃丝毫不知道秦斌内心正在打着自己的主意,亦是不愿同他们二人再度纠缠,便就是借着陌子平,寻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远处陌子逸已是酒意上脑,满脸通红,甚至是连步子都有些晃悠,只是他仍是有几分定力,强行支撑住了身子。
脑海中依稀还记着,要去寻苏云鹤等人,再去看她几眼。不料身形刚动,却是远远的望见了他心心念念之人。
他的眼神因了酒意而渐渐的迷离,但瞧着苏珞璃的身影却是分外的清晰,脚下的步伐更是控制不住想要朝着她走去。
但是下一瞬,苏珞璃身侧的那个身影却是毫不顾忌的紧紧的抱着他,做了他一直想要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瞧着那身影,他的步子不由自主的便就顿住了,那本因酒意而消散了点的愁绪,再一次的涌现了出来。
是的,他今日大婚了。只是娶的,却不是她。
也不管她身侧是那纯粹如孩子的陌子平,还是谁,都不可能会再是他了。莫说苏府不会舍得让她当侧室,就是他,都不会舍得让她如此委屈。
随着那人影渐渐的远去,陌子逸的眼神彻底的迷离了,嘴角的苦意不断溢出,化作了阵阵笑声。
“太子殿下!”一声惊呼之下,陌子逸那笔直的身体,如同那被劈断了树,直直的朝着后面倒了下去,惹得一众人等兵荒马乱起来。
“绍祺,这酒你还是少喝一些。”
“无妨,我许久没有喝过酒了,沾了太子殿下的光,沾沾喜气亦是好的。”
“你这旧疾好不容易好了,若是……”
“诶,你那旧疾不是数年了吗,这么快就好了?可是有什么良方?”
苏珞璃拗不过陌子平,被他紧紧的扒拉着走,但仍是在挣扎,让那个霸道的小孩子见识见识她的厉害。
只是不知不觉之中,一阵对话却是闯入了她的脑海,引起了她的注意。
“良方倒是没有,神医倒是有一个。”晏绍祺淡笑,眸子之中却是满满的自得同骄傲。
“神医?!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本身,便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只是禄公子他性子随性,行踪难定,能得他诊治一番,倒真是我的荣幸。”
“便就是那受天价诊金的禄公子?!”
苏珞璃本是有些苦恼的眉头一下子松展开来,接下来的谈话她倒是没有听下去,想来应该亦是对那禄公子又有一番高谈阔论吧。
倒是没有想到,这晏绍祺会这般识趣,在这里给她打免费的广告,尤其还是在一群权贵面前,这样她倒是省时省事省力多了。
不过这禄公子,似乎是时候要再出来溜一溜了哦。
皇宫,是一个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古往今来有多少英雄豪杰,只是为了那一方龙椅便付出了一生的心血也不后悔。
但对于有些自小出生在皇宫里的皇子公主们,乃至太监宫女偷偷抱养的孩子们,皇宫更像是一个金碧辉煌的牢笼。它有着整个王朝最奢华的生活,也有着整个王朝最森严的禁锢。
陌依玉坐在宫中,望着那漆黑的夜幕,眸子之中满是嫉恨,她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宫去……
只是她又能如何呢?莫说这皇宫禁卫森严,她作为堂堂公主不得随意出宫,哪怕是她可以出宫了,又能做些什么?!
“大公主。”碧玉缓缓的走上前,低声打断了陌依玉的深思,“方才得到消息,二公主参加完太子殿下婚礼后回来没多久,就发病了。”
“她病了就病了,又不是些什么新鲜事,等她死了你再来告诉本公主。”陌依玉本就憋得厉害,被碧玉这一打断,更是气恼得很。
但下一刻,却又是灵光乍现,眸子闪亮得很,“你说,她是从太子婚礼上回来发病的?!”
碧玉不知道陌依玉为何脸色变得如此的快,但对于她来说,只要陌依玉没有发脾气,那便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陌依玉之所以变得那么快,那便是因为古代皇室婚礼大体分为三步,即指婚,初定和成婚。婚礼彻底结束,即送入洞房后的第二天清晨,皇子夫妇穿戴朝服,依次到皇太后、皇帝、皇后前行礼,皇子三跪九叩、福晋六肃三跪三拜。
妃嫔所出的,还要到生母面前行礼,皇子二跪六叩、福晋四肃二跪二拜。
因此,明日太子本就是要带上太子妃回宫见礼。
而陌依染先前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闯了一趟,因着同太子兄妹情深,便是强撑着去了一趟太子府观礼,如今却是病发,若是太子知道,定然是会在宫中久留一会,探望陌依染。
那到那个时候嘛,她定然是要会上一会,那新晋的太子妃了。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朝阳照在这片沃土上时,陌子逸与庄月绮早已准备妥当出发了。
奢华的马车一路上载着新婚夫妇平安抵达皇宫。
坦白的说陌子逸此时此刻心情有些复杂,终于得知苏珞璃才是自己的心上人却是在自己的大婚之日。
罢了,罢了,陌子逸心想。既然一朝选为储君,便注定他此生不能为情所困了。
只是喜欢了那么久的人,岂是说放弃就放的下呢?
比起很多流离失所的百姓,他已经相当幸福了。庄月绮是个好女孩,以后的日子想来必定不会太差就是了。
思绪正及此处,就听得远处小太监悠长的喊声:“太子,太子妃觐见——”
身旁的庄月绮神情自若,挽着他向金銮殿上去了。迤逦的长长礼服,身边淡然的贤妻,奢华的吃穿用度和无数人望尘莫及的至高无上的地位。身为太子的一生,从皇宫开始,在皇宫结束。
这一瞬间陌子逸突然觉得一辈子其实转瞬即逝,无论是他,还是身边未来的皇后庄月绮,甚至是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苏珞璃,比起这万古江山来说都太过于渺小了。
这一瞬间他突然就理解了儿时苦苦背诵的大道理,所谓感时伤事,所谓怀才不遇,所谓借古讽今,他都在此时此刻感同身受了。这个未来的皇帝此时也发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慨。
皇宫汉白玉的台阶和九曲十八弯的路对他有早已深深印在心里,转瞬间他们便到了金銮殿。
殿前端坐上首位的便是他的父皇了,记忆中父皇似乎一直都是这幅淡淡的样子,很少在群臣面前显露出真实的情绪。
华贵的明黄色龙袍代表的不仅仅是权力巅峰,还有在这光环下不为人知的艰辛坎坷,正如在阳光普照的盛世下同样存在的黑暗。且阳光愈加耀眼,黑暗便显得愈加沉寂。
而一旁的母后神情与父皇如出一辙,只是多了些慈爱和欣慰。
见礼的流程他早已在心中默默熟悉过无数遍,这种礼仪上的小事他从未出过什么差错。
“陌子逸给父皇母后请安,吾皇万岁万万岁!”
“庄月绮给皇上皇后请安,皇上皇后万福金安!”,来自夫妇二人的声音一拍即合,在全然不知情的外人眼里,他们俨然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可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繁重的礼节到这里终于算是落下帷幕,走在去探病的路上,陌子逸心里没来由的一阵轻松。
他扭头想好好看看身边这位自己将要与之白头偕老的佳人,却看到庄月绮愁眉紧锁,一副面前不是景色优美的御花园反倒是刀剑无眼的无边杀场一样。
“月绮,可是有什么心事?”,他关怀地看着庄月绮。
“有劳夫君挂心,不过是些女人家的小心思罢了。”庄月绮淡笑道。
“那便好。”
陌子逸敛回了神情,不一会,便是收到了太监的禀告,使得他脸色为之一变,凝重担忧了许多。
“依染病了,我要过去看一看她。”
庄月绮点了点头,在决定了她要嫁入太子府的时候,便就已经做足了功课,大概的了解了一下皇家,知晓陌依染同太子之间的感情极好。
做这些,她却不是为了要讨陌子逸的欢心,而只是让自己不要在这种事情上出错,以免牵连庄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