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禁卫军来势汹汹的闯入苏府之时,苏城便是如苏珞璃安排那般,抢先一步将禄柔带至后院,躲开了那混乱的场面。
但禄柔到底也不是容易被糊弄的,
“娘,没事的,你先回去休息,事情很快就解决了。”
苏左相同陌子平刚走不久,禄柔便是执意跑回前厅,瞧着眼前乱象,不由得愣了起来,很是惊讶问道:“璃儿,发生什么事情了?这鹤儿的大喜日子,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还有刚才,听下人们说,庄将军叛乱了?”
禄柔惊讶的同时,还带着焦急同愤怒,斩钉截铁道:“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庄府世世忠良,绝不可能如此做!”
苏珞璃忙上前安抚禄柔情绪,怕禄柔情绪起伏太大,引起被她强压抑下去的痛楚,“嗯,这个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爹也因为这件事情进宫了,现下府里还乱,娘您还得费心神呢。”
言毕,苏珞璃还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庒月蓉。
禄柔瞬时便领会了苏珞璃的意思,瞧着眼下府中众人怀揣不安的神情,还有那望向庒月蓉身上的眸光,亦是复杂万分。
由此,禄府当即肃正脸色,肃言道:“从今日起,月蓉便就是苏府的少夫人,亦会是以后的当家主母。”
一句话,便就彰显了禄柔的态度,而苏珞璃虽未言语,但却也是一副深以为意且坚决拥护此决定的态度。
因而下人们纷纷领会,恭敬应道:“是。”
哪怕是苏府的天塌下来了,也还有上面的主子顶着。至于他们这些下人,只需要遵从吩咐便好。
“娘,府里头还有许多事情乱着,都需要你拿捏主意。我这丫鬟还算伶俐,便让她帮着你打下手。”
安白闻言,便是上前,扶着禄柔便往后院走去。
苏珞璃瞧着苏云鹤同庒月蓉二人模样,胸口像是被重重一击,险些喘不过气来。
但她知道,越是到了这样的时候,她就越要保持冷静,保持理智。
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太过于糟糕,只是陌子宇那头奸诈狐狸,也不是个吃素的。接下的事情,若她有一步踏错,那么将会是满盘皆输,甚至连苏府和禄府都会保不住。
“苏林,送少爷和少夫人回房。苏青,关闭苏府大门,谢绝一切请帖。苏城,守住苏府,若再有宵小来犯,当场斩杀。”
苏珞璃吩咐完,缓缓走至庒月蓉面前,轻牵她那冷得似冰的手,握在手心,极力的传递着自己的热意。
“你可以失态,可以崩溃,但切莫做傻事。剩下的事情,你要信我。”
苏珞璃最怕的,就是庒月蓉这般,死死的压抑住自己,愣是将嘴唇咬破,鲜血直流,也不愿让自己哭出声音。
一入魔障,便是万劫不复。
而后,苏珞璃见庒月蓉已经听不进自己的话,全然将整个世界隔绝那般,下意识的心跳得快了一拍,便只好迅速的在庒月蓉未反应过来之前,拿捏好力度往她后脑勺劈了一下。
随后庒月蓉便是两眼一黑,软绵绵的朝苏珞璃倒去。
“锦俚,将少夫人扶回房间。”
苏珞璃将手放在苏云鹤肩上,意味深长的轻拍了一下,而后见苏云鹤虽眉宇紧锁,愁绪遍布,但一双星眸,仍是清明万分。
想来,苏云鹤心下亦是有底的。
“哥,我要回趟禄府,马上就回来。只有我们不先乱了阵脚,就不会让别人有机可趁。”
皇宫。
“公主现在的身子已然强健多了,但还是切莫大意,犹且是这寒冬腊月间,莫要在外头久留,若不慎染了风寒,好不容易修补的底子,可就要白费功夫了。”
一炷香后,苏珞璃将银针缓缓从陌依染身上取回,神色若有所思。
“好。”陌依染坐于梨花椅上,娴静温柔,十足顺从的点了点头。
而后她很快便是察觉到面前的男子有些心不在焉,转瞬一想,便也是知晓了缘由。
“听说江南来的那一行人,父皇还未见过,只看了奏折。而那些犯人也被关押在了天牢。苏左相和世子亦在半个时辰之前入了宫。”
苏珞璃闻言,倒是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她原以为,陌依染就是养在深宫的公主,且还是身子羸弱,本应不该对外关注过多,而且还是朝事……
陌依染似是有着一颗玲珑心那般,晶莹剔透,像是瞧见了苏珞璃的疑问,解惑道:“苏左相之女乃是你的徒弟,而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便就对于苏府也上了些心。而宫中烦闷,多听多看,也可当做解闷了。”
若非早先知晓实情,苏珞璃此时此刻也当真会起了怀疑,那陌依玉同陌依染是否皆是皇帝所出了。
又或者,也只有这般的人,才担得起皇家公主的体面。
“嗯,谢谢。不过这些公主听听就算了,还是不要费太多的心神,对于公主的病不好。”
苏珞璃冲着陌依染莞尔一笑,一如先前那般写着边写方子边说道:“听说公主近来嫌药苦,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良药苦口。但公主的病情在一步一步的好转,再过些日子,便就可以稍稍减少药量,配以食疗之法,便就不会这般难以下咽了。”
依着如今的条件,她也只能走中医的路子,而中药,向来都苦得很。
“嗯……”陌依染忽的羞了脸颊,瞧着苏珞璃那副老生常谈的模样,一时觉着有些不好意思,欲言又止了一番之后,方才喏喏问道:“我……是不是太小孩子气了?!”
苏珞璃被这一问给逗乐了,瞧着她那似是想找个洞躲起来的娇羞,一时起了坏心眼,想要逗她一逗。
便是板了脸,如同那些严肃的大夫一般,无比肯定的点了点头,“公主已值舞勺之年,着实是太小孩子气了。”
陌依染见苏珞璃十分肯定,便是宛若做错事情,被教书先生训斥了一把的小孩子,低垂下脑袋,十分不好意思。
哎哟,这孩子脸皮也太薄了一些。
“好了,逗你的。怕苦乃是人之常情。谁都想只甜不苦,可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苏珞璃将方子写好,递给了一旁的宫女,而后从衣袖之中掏出了一白瓷瓶,放在了桌子上,“若是着实太苦,喝药后可吃一颗。但切莫贪吃,小心蛀了牙。”
那本来是她调制出来哄陌子平的糖丸子,加了些补血益气的药草。为了压制药草的苦味,糖浆便就多了许多,因此会偏甜一些。
加之陌子平喜甜,她便就制了些,随身备着,不料却是成了习惯。
现下,陌子平既然不是那个需要用糖哄着的“孩子”,这糖丸子也就用不上了。
喝过药后再吃,有苦味压制,倒也不会太甜,正好做个顺水人情。
“好了,下个月我再来公主针灸,这寒冬,还望公主多注意些身子。”见时候差不多了,苏珞璃便是缓缓起身,打算告辞。
顺便,再瞧瞧如今宫里,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只是这情形,苏珞璃还未感受到,刚出那陌依染的宫殿,便就是被人给请到了太后的宫里。
“草民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凤体安康。”苏珞璃简单的行了一礼,心下还在不断的猜测,这太后忽的叫自己过去,是为了什么。
“平身吧。”太后高高在上的端坐在上首,待苏珞璃起身,微弯了嘴角,露出了点点慈爱,用宛若看晚辈的眸光瞧着她。
“染儿现在的病情如何?”
苏珞璃眨巴了下眼睛,见太后并不打算开门见山,便也只好陪着她绕圈子,“公主病情稳定,身子日渐强健。”
“嗯,那便好。这染儿的病虽是你给治好的,但后期却是让那名叫红叶的女子过来复诊,那红叶虽是你们禄府的人,但哀家还是有些不大放心。”
“太后娘娘请放心,红叶虽医术尚未及我,但也只是针灸之术上的而已。她天赋异禀,想来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况且公主千金之躯,草民又怎敢鲁莽。前些日子草民并不在京都,而去采择难寻的药草,而公主的病情需要定时复诊,因着才会如此安排,还望太后娘娘见谅。”
苏珞璃先前忙得焦头烂额,分身乏术,根本无法将所有的事情都照料到,周全得很。
加以,她对红叶的医术有心信心,亦是想让她锻炼,方才会如此做,况且红叶每诊治一次,都会写信于她。
因此,对于陌依染的病情,她还是十分有把握的。
“原是如此。”太后微颔首,而后又接着问道:“红叶诊治时,太医亦在场,却是没有出过差错。年纪轻轻的便也有所医术,的确是天赋异禀。是了,她是禄府的什么人?!”
苏珞璃闻言,当下警惕了起来,红叶虽然是她捡回来的,但培养她也是耗了一番心血,难不成这太后竟然想要挖她的墙角?!
“谢太后娘娘夸奖,红叶乃是禄府的管家,草民不在府中之时,禄府所有事物皆是由她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