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杀人夜 风高放火天。
华灯渐渐熄灭,万物归于沉静之时,却是有一声尖叫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什么人!”
黑影一动,如同那风,呼啸而过,令人看不清痕迹。
“竟然胆敢闯入张大人府中,来人,务必要将这贼人活捉!”一声令下,当即全府随声而动,无数的家丁侍卫涌现了出来。
黑影的身形刚动,左侧便是飞上一个身影同之交缠,甚至将其逼到了屋檐之上。
“当!”
毫不犹豫的,身着蓝袍的身影便是率先拿起手中的刀朝黑影劈去,黑影以剑相挡,刀剑相交,便是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你究竟是何人?!”蓝袍似是很不可置信,那人竟然挡住了自己的刀,而且力气还十分的大,令他不由得觉着手臂一麻,甚至全身都震了一震。
黑影自是不会理会,但却也并未后退,甚至还十分嚣张拿剑指着他,挑衅意味十足。
那如同泰山压顶的气势,一瞬间朝他倾压而来,使得他不禁有些呼吸困难,甚至险些喘不过气来。
这人必定是高手!那么他的来意是为何?!方才自己将他逼到屋檐,是否也是他故意为之?!
千思万绪一闪而过,他却是没有办法去细想。
下一瞬便是见蓝袍身影不管不顾的朝黑影扑去,而黑影却稳如泰山,一动不动的,仿似看不见那般,直至他将刀砍到了他的身前,黑影才缓缓的将剑在胸间一横,抵住了他的刀势。
他的手便是止不住的一软,刀剑再次相碰,黑影的身形便是猛地朝他这边冲过来,一股大力顿时袭来,那震麻感越发的强烈,强烈到他几近控制不住自己的刀。
黑影将剑一翻,压住了他的刀,顺着他的刀再微微一推。
“哐当。”
凌厉的剑势加之被震麻失了力气的手臂,迫使他不得不将刀给弃了,那刀便是应声落下,在月光的照影下折射出了凌凌波光。
黑影微眯眼瞧了一下刀,终于是忍不住轻声道了句:“云晶刀。”
“你是什么人?!”蓝袍缓过劲来,仍是不甘不肯罢休,右手成拳,朝他的胸前袭来。
黑影轻轻松松的闪过,显得十分游刃有余,而后又接着道:“刀是好刀,就是可惜了人,不怎么样。”
蓝袍技不如人,屡屡处于下风,已然是懊恼成怒,再被黑影这般高高在上的讥讽,不禁气得从脖子处就红了个彻底,全然变成了大红脸。
只是黑影像是失了兴致,不愿再做那只逗着老鼠玩的猫,在下一瞬,便是十分迅速的朝旁边跃了过去,而后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是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一切都可稳妥了?”
“稳妥。”
某处的拐角隐隐约约的传出了一阵低哑的细碎且刻意放轻的声音,随着风声渐渐的飘散。
破晓,一片通明。
“劳烦周大人在此等候,我家公子正在替人诊治,任何人都打扰不得。”子墨站在门口,见到那熟悉的马车,便是以为周侍卫是来接苏珞璃入宫为皇上诊治的。
只是不知怎的,他瞧着那周侍卫的脸色,却好像不是如他想象的那般回事一样。
“皇上有令,命本官尽快将禄公子带进宫中,片刻都耽误不得。”
周侍卫皱眉,气势凛然,且他的身后,亦是多了些身着盔甲之人,看起来凶神恶煞那般。
子墨却不惧,仍是挡在了门口,沉言道:“若是此刻进去扰了公子,那本该可以救治的病人却因此丧了命,不知这命债要算在谁的头上?还是说,周大人不将寻常百姓的命当做命,要草菅人命?!”
“你这药童,倒是好大的胆子!胆敢诬陷本官!”周侍卫的脸色瞬时暗沉下来,这药童不禁分外胆大沉稳,还十分伶牙俐齿,看来他也是小瞧了这禄府。
不过又如何,皇命才是最为要紧的!
“既然不是,那就劳烦周大人在此稍等片刻。”子墨直接便就是将他的否认当做先前提议的同意。
“璃儿,你快去看看吧,这剩下的事情让苏林做就好了。”
苏珞璃不以为然,仍是执着的将药贴给苏云鹤贴好,“这药还是我妥太子殿下费尽心思寻来的,苏林要是没贴对位置,那可就浪费了。更何况,弄成这个药贴也颇费一番功夫。”
古代条件有限,要弄些什么都很费工夫。若是以捣碎药草以毛巾敷在腿上,也有这般的效果,但苏珞璃又不想苏云鹤的腿被包成了粽子。
如今这般,药贴轻巧且药效更为集中。
“毕竟是御前侍卫,晾得太久,会被人抓住话柄,道你不敬皇家。”苏云鹤轻叹,继续劝说道。
“是他提前到了而已,又不是我不守时。好了,哥你再念下去,可就变成了管家婆了!”
苏珞璃一笑,见今日份的诊治完了,方才起身拍了拍手,理了理衣衫,将额前的头发十为潇洒的一甩,“那我去了。”
“哟,周大人竟然这般早的就到了。”苏珞璃缓步而来,见到黑脸的周侍卫,立即添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后又冲子墨道:“怎的这周大人来了,你也不通报,可让周大人好等。待从宫中回来,罚你抄写《敖氏伤寒金镜录》十遍,不抄完不许吃饭!”
子墨亦不分辨,直接恭敬的应承下来:“是,子墨知错。”
苏珞璃这般雷厉风行的抢在了周侍卫告状之前便是“处罚”了子墨,占了个先机,倒是让周侍卫寻不到机会发泄。
“周大人,走吧,若让皇上久等,可就是草民的不是了。”苏珞璃十分利落的上了马车,竟也不给周侍卫开口的机会。
“公子,来者不善,一切小心。”子墨上了马车,便是压低了声音,提醒着苏珞璃。
这一次的氛围同昨日的大相径庭,明显是有事发生了。
比之子墨的茫然同小心,苏珞璃却是没有一点意外,十分淡然的点点头。
果不其然,待苏珞璃赶到皇宫时,那御书房已然是热闹得很。放眼一看,除却陌子逸同陌子宇皆数都在,还多了一个颇为眼生的官员。
“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皇帝见苏珞璃过来,眸光微微沉了一下,明面上仍是不见丝毫的异样,“免礼,赐座。”
相比陌子逸同陌子宇两位皇子都还站着,皇帝却是单单让人给苏珞璃赐座,便是可知皇帝对禄公子的信任。
皇帝厚爱,可苏珞璃却是不敢享这一份殊荣。
“谢皇上隆恩,只是圣驾面前,草民不敢放肆。况且太子殿下同三皇子殿下都还站着,草民实在不敢坐。”
苏珞璃身形不动,语气谦卑有礼。
皇帝倒也是没有勉强,而是看向了陌子宇,沉声道:“你让朕将禄公子请来,如今已经来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苏珞璃虽是站着,但也不拘谨,至少没有如那位在不起眼的地方站着的官员那般,紧张的绷直了身子,如同那丝弦。
“禀父皇,请容许儿臣问禄公子几句话。”陌子宇一如既往的挂着那伪善的笑容,故作了温文,缓缓的走到了苏珞璃的面前。
“听闻禄公子前些时候在外寻药,不知道去的是何处呢?!”
苏珞璃面不改色,嘴角扬起了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草民一路走走停停,走的皆是山路,深入大山之中,这究竟去了几处,倒也是没有留下,不知三皇子询问这个,是何意思呢!?”
“噢?若是按禄公子此言,便是没有踏足过城镇?”陌子宇不急不缓,接着问道。
“甚少踏足,唯有需要补充水源同干粮的时候踏足过。”苏珞璃猜测不透陌子宇的意思,由此回答的颇为小心。
“只是本皇子听闻的,却不是禄公子所说的那般的啊。”陌子宇见苏珞璃滴水不漏,便也不同他接着绕弯子,而后回身,朝着皇帝单膝跪倒,沉言道:“父皇,儿臣听闻父皇赏赐了禄公子一块免死金牌。”
皇帝点点头,“没错,朕确实赐了一块免死金牌给他。”
“禄公子!你可知罪?!”陌子宇得了皇帝首肯,便是站起身来,敛起了所有尔雅,换做了凌厉的戾气,直指苏珞璃。
苏珞璃却是不慌不忙,丝毫没有被陌子宇突变的气势所吓到,身形不动,且还恰好的露出了满脸的疑惑:“不知三皇子所说何事,草民又为何要认罪?!”
陌子逸适时的也出了声,“皇弟还是将话说清楚较好,这般以势压人,倒是失了皇家风范,要以理服人。”
陌子宇看了陌子逸一眼,见他这个时候还不忘对着自己说教,不由得冷笑。
“皇兄莫急,且听我一一道来。”
随后,又将眸光放在了苏珞璃身上,一字一句道:“枉父皇这般信任你,钦此免死金牌助你外出寻药方便,你竟然如此忘恩负义,胆大包天,竟敢利用金牌行私相授受一事,贪赃枉法,威逼官员,逼迫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