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看得上看不上。”浅曦抿了一口茶，无奈道：“浅夜这样的人，我哪敢看得上啊。”
“况且——”浅曦眼神冷漠：“只要是落华山的人，我都不想扯上半点关系。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拼了命都只想离开这里，怎么可能还要让自己跟你们落华山的人有牵扯？”
浅夏美眸微怔：“你……这么讨厌落华山吗？”
“是。”恨极，恶极。
“包括我么？”
“……不。”浅曦眼神回了暖：“我不是对你们有意见，我也真心实意待你。”
“好啦，不提这个了。总之你们落华山的人都太危险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要在这里找？”
浅夏扑哧一笑：“一口一个你们落华山，浅曦，你怕是忘了，你也是落华山的九弟子。”
“话说……你们都是从小拜入落华真人门下吗？”浅曦问：“就我一个是半路空降来的？”
“嗯……”浅夏想了想，点点头：“差不多吧，我们都是十岁以前上的落华山，每年在山上还是会待好几个月。不过五师兄例外……他倒是不常回山。”
“那……落华真人……你们对他是什么印象啊？不是传闻他仙风道骨，明月清风么？我怎么觉得不太像？”浅曦脑子里浮现一个人紫衣邪肆的模样，眼神深处淡淡一抹厌恶。就他那样子能和仙风道骨扯上毛关系？邪里邪气还差不多。
浅夏黛眉微蹙：“……浅曦，有些事情我不能如实相告，但是也不想骗你，不过我只能提醒一句，我们的师傅，他并不是你眼中的模样。”
“我们的师傅，确实是落华真人。”她一字一句。
浅曦微惊。她的意思是……他们的师傅，确实是落华真人——然而她遇上的“师傅”，并不一定！
怪不得……这样一来很多事情便都有解释了。
她抬头，勾起唇角：“多谢。”
……
这一晃又是月余。
浅曦开始在落华山到处乱跑，今天在浅夏那里待一天，明天去浅尘院里走一遭，后天又逛一逛后山。
这一天，她手里拿了一束随手从后山搜刮的不知名药草，深绿色的茎干与墨绿的枝叶掩盖间露出星星点点浅紫色的小花，足尖一点掠进浅寒的院子。
立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上。
这大概是落华山上的人莫名其妙的特色，那就是每一个院子里都有一颗大树，而且他们都挺喜欢在树底下练剑，浅寒也不例外。
那一袭妖冶的红衣从枝桠的缝隙间垂下来，影影绰绰，勾人得紧。他抿了抿唇，故作不知，继续练剑。
浅曦歪着头，笑意放肆。
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不小心踩滑了，她笑着笑着忽然从树上掉下来！
“小师妹！”浅寒心一紧，下意识地扔了剑伸手接住她……
她正巧落在他怀里。
三千青丝滑落，凌乱的遮住了她青黑胎记的那半边脸，于是那绝美的近乎毫无瑕疵的半边容颜暴露在他眼前，他呼吸一窒！
回过神来，是她戏谑的声音：“大师兄，是不是应该放我下来了？”
他脸一红，神情有些局促不安，但是——双臂丝毫未松。他星辰大海般明朗温沉的眼眸里，浮动着浅浅的情愫，看着她，不说话。
浅曦眉头一皱。
浅寒当然发现了，叹息一声，放开她：“小师妹，下次小心一些。”
浅曦勾唇：“多谢大师兄，不过——我挺小心的啊，不然怎么能刚刚好让大师兄接住呢？”
她直言不讳。
浅寒怔愣一瞬，而她不闪不避，甚至纤手抚上他的肩，勾起他一缕头发，音色惑人：“大师兄，这个美人计，你还满意么？”
“你想要什么？”
浅曦低笑：“大师兄，你猜不到么？我在这落华山上待了这么久，除了下山，还有什么想要的？”
“……这个不行。”浅寒有些头疼：“师傅吩咐过，什么都可以依你胡来，唯独下山不可以。”
“小师妹，我也可以尽我所能满足你所有愿望，但是不会放你下山。”
浅曦眸色飞快冷却下来，嘴角依旧微勾：“你喜欢我。”
浅寒猛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浅曦自顾自：“但是有什么用呢？嘴上说着喜欢，就连我唯一的要求都不肯答应。大师兄，你说你对我有多喜欢？喜欢到，连忤逆师傅一次给我自由都不敢。”
浅寒苦笑：“如果我放你下山了，你还会回来吗？”
“不会。”
“那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不能。”如果能下山，那她不想再见到落华山的人了。
“所以？”浅寒淡淡：“对，我喜欢你。但是我的喜欢很自私，没高尚到愿意放你离开和我这辈子再不相见的地步。我喜欢你，所以只想把你留在这里，至少还能偶尔看到你。”哪怕很多时候你都和别人在一起。
浅曦挑眉。
过了半晌，她撇嘴：“这年头啊……长的丑就是连美人计都不好使。”想骗个人带她下山就是这么艰难。
“你就这么想下山？”
“废话。”
“那你为什么不找五师弟？”
浅曦用看神经病的眼神望了他一眼，“我连你这里都骗不了，还敢去骗他？”整个落华山脾气最好的应该就是大师兄了。可惜还是不太好说话。
浅寒沉默了，似乎在犹豫。
浅曦反而释然：“行了，不为难你。听说大师兄在机关阵法上造诣匪浅，小师妹过来看看，能不能偷个师。”
整个落华山上，若论机关阵法造诣，头一个得数这个大师兄，可以说，同辈之中，再难有人能出其右。
浅寒抬头：“你想学这个？”
“嗯。”
落华山机关遍布，结界笼罩。这个时候她要学这个，摆明了就是想破掉山上机关跑路的念头。浅寒：“你学不会的，学会了也离不开落华山的。”
“那你甭管，技多不压身。”浅曦眸子里泛起狐狸一样的晶亮：“说不定哪一天就用上了。”
离开浅寒的院子，她又去找了趟浅尘，然后便确定好了接下来的安排——上午找浅尘指导练剑两个时辰，下午和浅寒学机关阵法，大局观。
蹭饭……就随便了吧。
此后一天天都不怎么空闲，有意无意的她再也没找过浅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