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陈贵诚,薛文高和郭彦秀离开刘必深家后,将摔碎的碗一起挑到了胡述家。
他们就象生了病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神情沮丧的站在他屋里,等待胡述出来验货。
胡述带着儿子胡安和胡康走到他们面前,说道:“你们回来啦?”
陈贵诚轻声答道:“嗯,回来了。”
胡述低头看见有四个箩筐的碗碎了,脸色一下变得严肃起来,说道:“这四筐碗是怎么回事?”
陈贵诚面露难色,说道:“由于下雨路滑,刘必深摔到了悬崖下,腰摔断了,碗也摔碎了。”
胡述生气道:“你们做事怎么这样不小心,这碗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是为我爹做八十大寿用的,如今被你们搞成这样,多不吉利,你们知道吗!”
陈贵诚解释道:“胡老爷,我们也不想这样,我兄弟现在还躺在家,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嘞!”
胡述满脸怒火的说道:“就你们这点工钱,买我这四筐碗都不够,罢了,罢了,叫你们赔,你们也赔不起,你们回去吧,都怪我有眼无珠,把这活交给你们,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陈贵诚想到刘必深需要花钱治病,一家老小还要生活,不能这样空手回去,就说道:“胡老爷,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我好拿回去给我兄弟治病。”
胡述冷笑一声,说道:“什么,借钱,你摔烂了我的碗,我没叫你们赔,巳经是开恩了,还跟我借钱,没有,你们走吧!”
回头对儿子说道:“胡安,送客。”
转身拂袖而去。
陈贵诚碰了一鼻子灰,叹了一口气,和薛文高他们心情失落的走了出来。
在院子中,他们看见右边停着几辆马车,马车上装满了粮食,有七八个人正在那里卸粮。
他们没有停留,就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声不吭,没精打彩的走出了院子。
翻过一座小山后,陈贵诚一屁股坐在土埂上,愁眉苦脸的,眉头紧锁,象是在盘算着什么。
薛文高和郭彦秀也挨着他坐下,薛文高问道:“贵诚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陈贵诚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说道:“我们这几天算是白忙了,大家的家里都等着拿钱回去买粮,我们空手回去,想想办法还能渡过难关,可刘必深还等着我们拿救命钱去嘞!”
郭彦秀说道:“那我们怎么办?”
陈贵诚说道:“现在有一条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走?”
薛文高问道:“什么路?”
陈贵诚道:“你们有没有看见胡述家那几车粮?”
薛文高道:“看见了。”
陈贵诚看着他俩,说道:“要不我搬出来帮他卖了,如何?”
郭彦秀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不是偷吗?”
陈贵诚瞟了他一眼,说道:“你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我们不这样,就只有看着刘必深死,刘必深一死,他老婆和孩子怎么活呀?我们这也是被逼出来的。”
薛文高说道:“不干迟早会被饿死,干也许还有一条生路。”
郭彦秀听后,说道:“即然你们巳经决定了,干就干,我决不拖你们后腿。”
陈贵诚一拍大腿,说道:“好,咱们今晚就行动,我们回去准备一下。”
到了晚上子时,陈贵诚和高文辉,郭彦秀三人来到胡述院外,三人蒙着面,悄悄的翻进墙去,见院里一遍寂静,连树叶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三人轻脚轻手的来到粮仓旁,陈贵诚摸出身上的短刀,插在那锁孔上,用力一撬,那铜锁就被撬开了。
陈贵诚轻轻的推开门,正要进去,忽听身后有两条黑犬狂叫起来,叫声惊动了里面的人,有两扇窗户亮起了油灯。
陈贵诚见事情败露,轻声的骂了一声:“他娘的,今晚又白跑了。”
只见他手一挥,一道白光朝黑犬飞去,那犬“汪汪”的叫两声,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陈贵诚回头对高文辉说道:“撤。”
三人跑了几步,纵身跳上围墙,转眼就消失在黑夜之中了。
胡述提着油灯走了出来,看见三个黑影一晃,飞出了墙外,大叫:“有贼人。”
胡安和诸葛远他们听见后都跑了出来,胡述听见家犬的叫声带着悲伤,就走了过去,见有一只家犬的颈部被飞刀扎中,巳奄奄一息。
胡安见后,说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偷到我们家来了?”
胡述若有所悟的说道:“看来他们巳是狗急跳墙了。”
胡安听他爹这么一说,似乎知道贼人是谁,就问道:“爹,你知道他们是谁了?”
此刻,胡述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和上午那三个脚夫有关。”
胡安道:“那我带人去把他们抓起来,一问便知!”
胡述摇摇手说道:“不可,目前我们没有证据,只是猜测而巳,如果冒然把他们抓来,会被他们反咬一口,还会激起民愤,到时就不好收场了。”
胡安不服道:“那就这样让他们逍遥法外?”
胡述眼珠一转,说道:“我想他们还会来的,从今以后,每天派人暗中轮流值守,我不相信就抓不到他们,大家回去休息吧!”
说完,提着灯回屋去了。
第二天,邓崇泰他们依然在替別人夯墙,汗水巳经湿透了他们全身,屋主人用木桶装了半桶水提过来,用木瓢舀满水递给他们喝。
邓崇泰接过木瓢,一饮而尽,正准备夯墙时,见有个村民跑了过来,说道:“邓师傅,别干活了,你家里出事。”
邓崇泰听后,大惊失色,跳下墙来,跑到那人面前问道:“出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
那人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你们村的人叫我给你传个话。”
王孔洪和陈荣汉走过来说道:“哥,我们跟你一起回去,有事情的话也多两个帮手。”
邓崇泰点头道:“那好,我们立即就走。”
说完后,给屋主人道了别,三人急匆匆的回去了。
走过几道沟,翻过几道坎,远远的巳经能看到他的家了,邓崇泰一阵小跑,有本村村民在田里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他没有理会,又见不处远有四五个在大树下议论什么,见他回来,也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他走到自家院中,见门虚掩着,他有一种不祥之感,轻轻的将门推开了。
只听他大叫一声:“爹。”
扑了进去,将他爹邓天平抱了起来。
原来他爹在家上吊了,王孔洪和陈荣汉闻声跑了进来,帮着把绳子解开。
邓崇泰将他爹放在床上,边摇边叫,边叫边哭,叫声凄厉,令人听了肝肠寸断,泪如泉流。
也许是他来回摇动,邓天平轻轻的咳了两声,才回过气来,慢慢的睁开了眼晴。
看见儿子邓崇泰在他身边,老汨纵横道:“儿啊,我对不起你,我没有照顾好小梅,我没脸活着了。”
邓崇泰哭道:“爹,小梅她怎么了?”
邓天平便将小梅遇害的经过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邓崇泰听后,怒目圆瞪,咬牙切齿的道:“这个畜牲,我不杀他,誓不为人。”
王孔洪听了也义愤填膺的说道:“邓大哥,我们帮你。”
邓崇泰怕连累他俩,说道:“现在不用,你们先回去把房子建好了再说,有事我再来找你们。”
王孔洪听他这么说,別无他法,说道:“那你保重好身体,记得有事来找我们。”
说完,和陈荣汉告辞而去。
邓天平领着邓崇泰到小梅的坟前祭拜后,邓崇泰便在家里拿了一把砍柴的长刀,背上弓箭出门去了。
那诸葛远来到胡述家后,除了整天饮酒,別无他事,心中觉得闷的慌,便邀胡安和胡康上山打猎。
他们带了两个家丁,骑马来到山下,把马拴在树上,留下一个家丁看马,另一个家丁跟着他们三人进山背猎物。
四个人在林子里转了几圈,诸葛远忽然发现前面有只野兔,他忙把箭搭在弦上,拉弓瞄准那只野兔。
只听得弦“嘟”的一声响,一支冷箭飞来,正中诸葛远的肩膀,疼得他闭上双眼,“啊”的惨叫一声,蹲了下去。
等他回头看时,又一支箭呼啸而来,在这危急之时,只见他就地一滚,躲过了这致命一箭。
藏在树后放冷箭的那人又取出一支箭,朝他射来,箭刚离弦,那人也身中一箭。
原来,胡安和胡康见诸葛远中了冷箭后,不敢上去救他,因为那样他俩也将暴露在对方箭下。
当他俩发现放冷箭的人后,为了阻止他继续放箭伤人,他俩也拉弓放箭朝那人射去。
那人躲过了一支箭,却被另一支箭射中,然后回头逃跑了。
这人不是別人,正是邓崇泰,他离后,就躲在胡述家外面,寻找机会刺杀诸葛远。
胡安和胡康追了没多远,就不见了人影,只得又返回来。
古人曰:穷寇莫追,所以他两人不敢追得太远,又怕诸葛远有危险,二人回来问诸葛远道:“师弟,你伤怎样?”
诸葛远忍住疼道:“不要紧,没伤着要害。”
胡安和胡述扶着他朝山下走去,当他们走到拴马处,见那家丁晕倒在地,五匹马早巳不知去向。
胡安走过去,踢了家丁几脚,叫道:“二狗,二狗,你醒醒。”
又叫了几声,二狗才醒过来,摸着自己的头,露出痛苦的样子,挣扎着爬了起来,说道:“少爷,你们回来了?”
胡安恶声恶气的说道:“我们的马呢?”
二狗胆怯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走后,来了三个人,二话不说,上来就把我打晕了,等我醒来,你们就在这里了。”
胡安气得直瞪眼,说道:“那三个人你认识吗?”
二狗摇摇头道:“不认识,他们弄花了脸。”
胡康说道:“看来他们和林子里的那人是一伙的。”
胡安手一挥,说道:“算了,回去再说。”
几个人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偷马的人并不是和邓崇泰是一伙的,而是陈贵诚他们三人,他们偷粮未成,一直注视着胡家动向,见他们五人上山打猎,便尾随而至,乘机偷了他的马匹。
陈贵诚他们骑着马不敢回去,怕暴露自己,就朝大山里跑去,跑了一段路程,陈贵诚说道:“你们两人把马牵到山里去藏起来,找个山高林密,人烟稀少的地方,才不会被人发现,我回头打探消息,看胡述接下来有什么举动。”
陈贵诚和薛文高他们开手后,便向家里走去,想着今天顺利的劫了几匹马,心里一高兴,就唱起歌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他唱的是苏轼写的赤壁怀古,当他唱得正高兴时,忽见前面树下坐着一个人,背影有点熟悉,他走过去一看,吃了一惊。
原来,坐在树下的正是邓崇泰,他右胸中了一箭,疼得巳经跑不动了,正当他感到绝望的时候,陈贵诚如同救星般的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邓崇泰听见脚步声,回头见是陈贵诚,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有气无力的说道:“陈老表,快救我。”
陈贵诚见他受了重伤,血将右胸染红了一大半,需要马上止血,否则后果十分严重。
他忙在四周找了些止血的草药,放在嘴里嚼烂,然后吐在一块比较大的树叶上,把药抹平。
然后把他衣服解开,问道:“这箭头扎得深不深,伤到内脏没有?”
邓崇泰用手摸了一下箭,感觉痛得不是很深,说道:“应该没有,先把他拔下来再说。”
陈贵诚看着他,说道:“那好,你先闭上眼晴,忍住哈。”
邓崇泰闭上眼晴,说道:“你动作快点,千万不要手软。”
说完,紧咬钢牙,等他拔箭。
陈贵诚用左手按住伤口,右手抓着箭,心一狠,牙一咬,用力朝外一拉,那箭头连血带肉的被拔了出来。
邓崇泰顿时觉得钻心的痛,“呀呀”的惨叫了几声,没挺住,晕了过去。
陈贵诚忙将草药敷了上去,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衣,给他把伤口缠上,叫道:“老邓,老邓……”
一连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他便用右手掐住邓崇泰的人中穴,用力上下滑动了几下,邓崇泰方才苏醒过来。
陈贵诚见他醒了过来,开心的笑了起来,说道:“老邓,我以为你贪恋阴曹地府,不回来了嘞?”
邓崇泰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发现巳经包扎好了,痛也减轻了很多,说道:“阎王爷说我大仇未报,不收我,所以我又回来了。”
陈贵诚问道:“你这箭是谁的?”
邓崇泰骂道:“是胡安和胡康那两个杂种。”
“他们为什么射你,下此毒手,难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陈贵诚问道。
邓崇泰便将杀诸葛远的原因说了一遍。
陈贵诚骂道:“此人不除,确实难解心头之恨。”
陈贵诚见天色不早,说道:“那你先到我家去住上几日,报仇的事等伤好了再说。”
邓崇泰道:“这样就给你添麻烦了。”
陈贵诚微微一笑,说道:“人都有落难的时候,咱们就不说这些了,来,我背你回去。”
说完,背起邓崇泰,就朝家走去。
翻过一座小山后,陈贵诚说道:“到了,就是前面那村子。”
邓崇泰一看,只见:
翠竹林中鸟语哗,清溪堤外二三家。
山桃红似佳人脸,羞落天边一抹霞。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