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霍的意图莫欢愉绞尽脑汁也揣测不透。
怎么突然间他又要安排她进娱乐圈了？难道他有了别的计划？
池霍做事从来都不提前跟人打招呼，虽说她只是他手下的一个棋子，但这样随性而为，也不怕她应付不来吗。
不等她先有反应，欧肃媛首当其冲立刻反对。
“就这女人还想做城池的艺人？别做梦了。”
池霍不以为意，淡言道：“虽说我答应了这个交易条件，但能不能当上，是她自己的事。”
欧肃媛疑惑，“什么意思？”
“我只是提供一个机会，让她进娱乐圈，至于有没有这个本事，靠她自己。”
这……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莫欢愉痴愣着一头雾水。
“你为什么想做艺人？”池耀和将矛头指向她。
“我……”
她哪里知道原因！该去问池霍才对！
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迷茫，给了提示性的一句，“话已经说开，你就讲你最真实的想法。”
最真实的想法是什么想法？你根本没跟我提前对过话啊！
全场的目光都投向她，她交叠在身前的双手稍稍紧握。
如果池霍真的要她说“真实想法”，不必胡编乱造，倒是会简单许多。
可真要说，却实在太过天真奢望，可信度极低。
莫欢愉向他投去试探性的目光，得到了肯定的回应。
现下只能拼一拼了。她故作从容一笑，实则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因为是我的梦想。”
幼时无邪遥远的梦想，如今说出来，莫欢愉自己都觉得异常可笑。
果不其然欧肃媛嗤笑了一声，揶揄她道：“还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目的，哪怕退一万步是想享受被人追捧的快感呢。结果竟然说是梦想，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莫欢愉眉头紧皱，池霍转过身，示意她接着说。
轻轻咳了两声，她再次讲述，“以前因为父母工作关系经常去影视拍摄现场，耳濡目染就憧憬起演员的职业，期待成年后跟妹妹组一个组合，成为家喻户晓的艺人。”
她回忆着订婚宴上莫欢颂的神色表情，行为风格，开始套入她的设定。
“但没想到物是人非……妹妹竟然成了这个样子，我们明明约好了，她却……至少我想实现我们曾经许下的诺言，如果能做到，便再无他求了。”
看她那微红的眼眶，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位“演员”。
可实际上莫欢愉所说的话没有一句是虚假的。
她的确在无忧无虑的少女时期做过当明星的梦，为此她一直在奋斗努力汲取知识。这也是她十八岁那年不愿嫁人的主要原因之一。
虽说她终究在梦想和爱情中，选择了池霍。
这之后坠入无尽深渊，梦想变得遥不可及且荒唐无比。莫欢愉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提起这码事。
不过要细想的话，池霍是怎么知道她有过这个想法的？他提出要她进娱乐圈，又是否和她的意愿有关？
各个肚子里都装着海一般深沉的心思，莫欢愉想要一一窥探，恐怕还要修炼好久的功夫。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给你个机会倒也不是不可以。”
池耀和默默观察后发话，“但你要是敢动别的心思，我的手段，你大概不想领会。”
他的手段，她早就领会过了。
莫欢愉眼神蓦然一暗。
早就知道池耀和拒绝不了。毕竟要是真的阻止，那她和池霍之间的“交易”就不成立，然后她便可装出未遂愿的愤恨样子，再爆出求婚是假的，城池的信誉一定会一落千丈。
理顺思路后，莫欢愉不禁恍然大悟。池霍竟把每一步都算计安排得完美无缺。
这场大戏，导演其实一直是他。
莫欢愉突然想起一旁的池清会不会有所察觉，转头望去，见他并无任何异常，反倒对视时面目有些欣慰。
这群人的本质，真是没法下定论啊。
“对了，关于池霍你的职位。”
池耀和转而面向他，“既然你放弃了那个女人，我也言而有信，你继续做你的总裁。池清这段时间表现也不错，你们兄弟两个都留在公司，历练历练吧。”
“全听父亲安排。”
走出办公室，她淡淡叹了一口气，思想略感疲累。
“等等，欢愉。”池清在电梯口叫住她。
池霍挡在她身前，“大哥还有事？”
“我只是想问欢愉一件事。”他轻笑着，紧盯她的右腿，“你走路似乎通畅了许多，难道不痛了吗？”
大意了，竟忘了有这回事！莫欢愉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男人面不改色前跨一步。
“大哥一如既往的细心，这点小事都能注意到。没错，她现在走路的确方便了。再怎么说当年也是因为我造成的腿伤，想当艺人腿脚不便可不行，既然做了交易给她机会，至少得准备万全。”
他走到她的身侧，撩起裙摆至膝盖处，“这一个月里我带她去看了最好的医生，重新开刀矫正了一下，现在已经好全了。”
池清仔细看了看那道疤痕，“什么医生这么厉害，我以前在美国也问过顶尖的医院，他们说最好不要再动刀，否则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
“市立医院的祁华柳，毕业于牛津大学医学院，你应该听说过。”
“……就是那位跟你关系很好的医生？”
“没错，医院有档案，大哥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池清深沉一笑道：“不必了，我只是好奇问问。关于工作上的事……”
“大哥这段时间辛苦了，可以歇息两天，我会全部做好。”
池霍按下电梯楼层，门缓缓合上，不给他商量的空当。
终于只剩他们二人。
“你这么安排有什么目的？”
“接近一个人。”
池霍似乎早料到她要质问，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递到她面前。
“方单祠。你以前在Hyacinth娱乐公司工作，应该知道他。”
莫欢愉疑惑道：“他是Hyacinth旗下演员，也是方震权董事长的小儿子，为什么要接近他？”
“当年莫家出事前三个月，池耀和跟他有过密切的来往，而且貌似方震权也参与其中。”
“什……什么！？”
突如其来的新情报让莫欢愉大吃一惊，她待了五年的Hyacinth竟和自家事件有关联。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需要关心，为了掌控城池命运，不管是池耀和还是欧肃媛、乃至池清的一举一动我都调查过。”
池霍目光锐利，仿佛要刺穿一切阻碍。
“现在需要你做的，就是踏踏实实从娱乐圈底层一步步往上爬，不被察觉地接近方单祠，争取到跟他合作的机会，打探更多消息。”
果然是自己多心，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想做艺人的梦想。
莫欢愉眼光黯淡，“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你应该能找到其他更便捷的方法吧？”
“至今为止我不止一次尝试跟方震权打交道，他是个精明到极点的人，已经对我有了戒备。上次订婚宴邀请他，他数度坚决推脱，恐怕我这里很难再找到突破口了。”
他转过脸看向她，眉目间有种莫名庆幸。
“而你的出现开了条新的路，来得真及时啊。”
莫欢愉蹙眉扭过头去，躲避他算计的目光，“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只要沿着这条线索寻找，你想知道的真相或许就藏在其中，我也能找到一举击垮城池的黑料，一箭双雕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
“……要真和他们有关系，即便我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也一定会提高警惕，甚至做出过激的举动，到时……”
“那不是正好？”
男人毫不在乎的语气给予她心上狠狠一击。
“他们要真对你施加黑手，不就证明了做贼心虚？我正好捏住把柄。不论怎样，我都会是受益的一方。”
对啊，他永远都是会胜利的那个人。
而她则是上刀山下火海随时可能处于危险境地的牺牲品。就算受伤，他也不会在乎。
原本就是这样的关系。是莫欢愉对池霍偶尔逢场作戏的温柔动了心，因他夜晚的欲求产生了希望。
怎么跟五年前一样，一点记性都不长呢。
她在心底狠狠咒骂自己，脏话反复不停往脑子里泼，以此来换得清醒。
“一周后公司会面向媒体大众会宣布你的出道，你做好准备。”
话音刚落，池霍头也不回自顾自走出了电梯。
……
次日早上六点，戚蔷薇打来电话，说她等在家楼下。
“欢愉！”她激动地向跑来的人挥手，这还是莫欢愉醒来后两人第一次见。
能再听故友正大光明叫自己欢愉是件极感动的事，她眼中带笑，跟戚蔷薇握住手。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二人对这四个字包含的意义心照不宣。
“你特意这么早来楼下等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哎？池总没跟你说吗？”
看着她疑惑的表情，莫欢愉立即明白了，无奈地笑笑，“他做事从来都不提前跟我说的。”
“哈哈哈，的确像池总的风格。”
难得莫欢愉能这么放松，跟戚蔷薇在一起，她厚重的防备多少能卸下一点。
“所以他又安排我干什么了？”
面对她的提问，戚蔷薇耸肩得意地笑，“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经纪人啦！”
“真的？”
她心里当然高兴，之前因为复仇拘束着，和好友见面的时间都很少，这下可以每天朝夕相处，也算艰难困苦的日子中一分慰藉。
“真的！我带来了你的日程表，今天首要安排就是拍摄出道要用的艺术照。”
“现在就去？”
“当然！”
戚蔷薇握了握拳头干劲满满。
“欢愉，总有一天我要帮你成为娱乐圈的顶尖艺人，到时候谁都不敢欺负你，谁也都不敢瞧不起你。”
莫欢愉胸膛中涌起一股暖流，“谢谢……”
二人相携上车，往摄影棚驶去。
几乎是同时，树荫下停着的红色小轿车打火发动，车里的女人满目愤恨。
“没守到池霍反而守到你了，莫欢愉，你断了我虞小鹂的路，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